从陶杨的眼眶中爬出, 兴奋的扬起了自己的触角,想要将自己的尖端触碰到他的身上。
在无法触碰他之后, 它烦躁地扭动着,瞬间吞噬了陶杨这具躯体,于是在他的视线里, 他与一个全身缠满血线的怪物同行。
而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催眠自己。
他垂下眼睫,语气平淡, “我吃了……”
中午的时候,俩人到了小时候的孤儿院。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孤儿院依旧伫立在那里, 铁栏杆铸就的大门已经生锈不少,因为入秋,两边种的梧桐树落了不少的叶子, 大门最顶上挂着一个镀铜的牌子——平乐社会福利中心, 时间太长了, 字都有些模糊, 沈舒宁下了车,怔怔看着它。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在这一刻沈舒宁仿佛真的摸到了流逝的时间, 他分明以早就成年的躯壳站在这里,却觉得自己还是多年以前那个牵着警察姐姐手驻足在孤儿院门口的两岁小孩。
陶杨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敲了敲看守亭的窗,玻璃窗打开,一个全身被血丝缠绕的怪物探出头来,它的动作迟缓,就连声音也透着沧桑,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陶杨弯身说了自己的来意,老人打了一个电话后,随即将门给打开。
嘎吱嘎吱的声响,大门摇摇晃晃的开了,对方背着手,“进来吧……”
陶杨回头,“沈舒宁,我们可以进去了。”
沈舒宁看着满身血丝的俩人,迟疑的踏了进去。
一切还是原来那样,包括墙壁上的贴画也不曾改变,有两个已经的人匆匆走了出来,沈舒宁根据它们的脚步和声音,推测是两个上了年纪的女性。
上了年纪的女性……俩个……
沈舒宁反应过来,是孤儿院的院长和副院长,但是她们的名字,他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在沈舒宁的记忆里,院长是个严厉的女人,副院长是个温和的女人,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他已经没有相关的记忆。
十几年的时间,对于他而言久远得像是几个世纪,如果没有那封信,他连自己的名字包括陶杨都会忘记。
“是陶杨吗?是陶杨回来了?”
“你旁边的这个是……”
陶杨笑了下,回答了对方,“顾姨,赵姨,他是沈舒宁。”
“是宁宁吗?!你找到他了?!”
声音温和的副院长看向站在陶杨旁边的青年,神色又是惊喜又是震惊。
在副院长的记忆里,沈舒宁是孤儿院最小的孩子,小孩很乖,皮肤很白,很爱干净,也很少说话,他从来都是跟在陶杨身边,两个人形影不离,她有时候还和院长打趣陶杨像是养了一个小媳妇。哪怕幸运的被领养走了,也没有忘记沈舒宁,经常偷偷跑回来和沈舒宁一起玩。
十几年的时间不见,曾经只到她腰的小孩现在已经比她高出不少,眉眼里却还有那么一点小时候的味道。
性格看起来也和小时候差不多,沉静内向。
这样的记忆让她露出笑容,眼睛忍不住红了一下,几步走到沈舒宁面前,伸出手握住沈舒宁,“宁宁啊,你都这么大了,失踪的这几年里,你过得好吗?拐卖你的人有没有被抓到?你呢?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沈舒宁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退,但他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他只能一动不动,被对方握住了手。
他知道真实的画面应该是温馨让人感动的,但在他眼中不是这样,副院长握住了他的手,缠绕在副院长身上的血线疯狂的游动到俩人接触的手上,就像密密麻麻的虫子,而它们发了疯的想要爬到他的身上。
他僵硬着躯体,努力催眠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幻觉,它们并不存在,不用害怕,也不用恐惧。
不断的催眠下,他勉强露出了笑容,干巴巴的回答着:“我,我很好。”
是啊,他很好,在那样的地方,活着离开,就已经是奇迹。
声音严肃的院长也走了过来,两个人围绕着他进行了一番慰问,之后孩子也陆陆续续的跑出来,他们躲在不远处,偷偷看着他和陶杨。
然而对于沈舒宁,人越多他越恐惧。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进恐怖片里,无数只厉鬼正围绕着他,他们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就像是由头发构成的,那么多的头发,红色的头发,正从他们的嘴巴里喷出,又在眼睛里绕成一团,一根根抽出,又一根根缩回去。
水蛭,头发,血,疯狂,猩红,恶黑,邪恶,窥视,狞笑,怪物……
一系列让人恶心又恐惧得头皮发麻的词汇侵蚀摧毁着他的理智,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努力维持的笑容也慢慢变得扭曲起来,他摸住了裴念给他手腕上系的血线,竭力寻找那么一点安全感,但是这样的安全感微弱得有限,迫不得已的,他选择抓住了陶杨的手。
至少,至少他可以明确的是,陶杨不会伤害他。纵使陶杨和他们一样,但长久时间以来,他接纳了无数次陶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