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爸。
这事儿倒也没人教他,纯粹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他和老妈住在一个装修还算华美的小公寓里,家里没有别人。附近也有一些跟他同龄的小孩,他们会一起玩。
到傍晚的时候,就会有男人或女人来接他们。
连鸣从来都只有妈妈。
于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家里少了个叫“爸爸”的玩意儿。
一开始连鸣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爸爸这个玩意就跟家里的电视一样,除了装饰和让妈妈开心,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作用。
可是后来事情渐渐变了味儿。开始有人嘲笑他是没爹的娃,有人故意问他爸爸哪儿去了怎么只有妈妈。
小小的连鸣回到家,有时候,膝盖上、脸上都是伤。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常有小伙伴笑嘻嘻地问他。
连鸣也不知道。
她总是穿着漂亮的旗袍,水一般的布料裹着她窈窕的身躯。黑漆面、红底的高跟鞋。小巧的卡其色手提包。乌云一般浓密的长发。
她涂脂抹粉,兴冲冲地出门去,有时候意兴阑珊地归来,有时候彻夜不归。连鸣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当小小的连鸣问及母亲这一问题时,她氤氲着雾气的杏仁眼一下睁圆,而后红了眼眶。
“啪。”巴掌不轻不重地落在连鸣的脸上。
他生平第一次挨她的打,意外,突然。她明明只会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于是连鸣小嘴一咧,尖锐地哭叫起来。
连鸣倏地睁开了眼。
他躺在柔软的床心,两只胳膊伸长了,费力地划了两个圈儿。
累。上了年纪可能就是有这样的苦恼,明明这一觉已经睡得够饱了,第二天还是浑身酸得跟拆了栋房子似的。
--不对,连鸣划着圈儿的胳膊顿住,整个人愣了一愣,他昨天确实是拆房子了。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拆。
下意识地扭过头,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但被单上浅浅地留下印痕,显然那人刚刚起来没多久。
他翻了个身,一只胳膊支起沉重的脑袋,惺忪的目光往门外飘。
厨房里已经有了些许烟火气。连鸣从小到大,就没正经地张罗过早饭。老妈给他几块钱打发打发,再大一点,和外公一起住的时候,他都是从巷子口买的早点。
这回倒好,遇上个奇葩,放着好好的觉不睡,非得帮他烤面包。
有脚步声,连鸣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起来了。”康凯叫人起床非常粗鲁。直接将连鸣的被子一扯,猝不及防的某人滚了一滚,眼见着就要翻下床去。
还好连鸣眼疾手快,死死扒住床沿儿。
“康凯,你想死是不是!”连鸣睁开眼,压低了嗓子冲脑袋上方笑眯眯的那张脸吼,“我要是摔下去!那就脑震荡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要摔傻了呢。”康凯有时候真的是非常欠揍,一点也认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连鸣重新滚了回来,在床上摆成了大字,“我不起,我很累,我还要再躺一会儿。”
“早饭好了。”康凯弯下腰,凑到他耳边说。
该死的暧昧的气流顺着耳廓吹过,好像是迎风的火种忽然蓬勃了火苗,连鸣的脸蛋突然一下就红了。
“草。”他低声骂了一句,“滚开!小爷我要起来了!”
“你不是说你累了吗?”康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多睡会儿啊。”
“我爱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连鸣扶着老腰,一瘸一拐地往洗手间挪去,还不忘转头恶狠狠地警告。
“别过来!你敢过来我杀了你!”
康凯微笑着举起双手,表示您随意。
今天连鸣的火气有点儿大。不仅是因为他惯有的起床气,还因为,今天是倒霉催的父亲节。
按照他连家崇洋媚外的习惯,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得回老宅,职业假笑。
对了,今天还是他家老爷子寿辰。
连鸣是真不想回去,但他妈绝对不会允许。
一掌拍过来,直接盖在连鸣的后脑勺,可把连大夫吓了一跳。“你神经病吧!拍什么拍!回头我给拍傻了怎么办?”
“愣什么神呐。”康凯拿筷子敲了一下桌面。看到连鸣抬起迷茫的眼睛,微怔,“怎么了这是?昨晚被我弄坏了?”
“康凯,”连鸣笑得咬牙切齿,露出锋利的两颗犬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非常非常欠揍。”
“你是第一个。”康凯笑着给他的连大夫顺毛。
“今天是父亲节。”连鸣突然说。
康凯不解其意,“你想当爹了?早知道我昨晚应该更努力些……”
这天康凯是顶着肿脸蛋上班的。
所里的同事纷纷问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被狗绊倒了。”康凯一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