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连鸣尴尬地转过头,一米之遥,那个小白脸警察正一只手搭在窗沿儿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侧着脸,笑着看他。
“警、警官。”连鸣感觉自个儿脊背“唰”地一下麻了,他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中午好。”
那小白脸警察笑了一下,瞅了一下车轮上的标志,“开豪车啊。”又看了一眼后座,“全家人一起出来玩啊?”
连鸣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总不能跟人说,兄弟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母胎三十年的单身吧?
何亚宁父女俩,看好戏似的,坐在后座上不吭声。连鸣觉得自己的头发丝儿都写满了尴尬。
啧,连鸣龇了龇牙,这倒霉催的。
等那辆警车一骑绝尘远去,何亚宁才问:“你认识他?”
“咳——”连鸣将声音拖得老长,懒洋洋地,颇有些不耐烦,“就上回,审我的那个。不留神就碰上了。”
何亚宁点点头,“既然是咱们辖区的,关系搞好点儿,回头说不定能罩着你。”
连鸣撇撇嘴,不说话。
谁要他罩?本大爷在海市招猫逗狗溜鸟的时候,那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小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回这个家了。但看得出来,她挺开心,一路蹦蹦跳跳的,马尾辫甩来甩去,看得人眼花。路过楼下的便利店,小竹扯着何亚宁的袖子,说要吃个冰激凌。
天居然也渐渐热了起来。
何亚宁给她买了个甜筒,小竹很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那认真的小模样让他想起了向杰,想起向杰亮晶晶的眼睛,想起那个清晨突如其来的阵雨,把一切打得shi漉漉的。
“爸爸,”小竹叫他,“向杰哥哥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何亚宁被她这么一问,愣了一愣,低头看着小竹仰着天真的小脸。她的小鼻尖上沾了一小抹冰激凌,白色的一小块,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何亚宁想了想,从兜里摸出shi纸巾,蹲了下来。
“小竹,”他细心地帮女儿擦去脸上的糖霜,“今天中午爸爸做饭。”
“为什么?”小竹歪了歪头,不解。
是哥哥生气了不想做饭?
还是爸爸没有钱了?
还是连叔叔说了哥哥的坏话?
小小的脑瓜里,全是疑问。在小竹看来,哥哥除了废话有点多,没别的什么毛病。但爸爸很挑剔,这也不好那也不行,哥哥在爸爸的压榨下,过得很辛苦。
当然她也很辛苦。要是向杰没给她做饭,小竹想,她要吃什么呢?
由奢入俭难,小竹的胃口早就被养叼,要让她重新接受何亚宁做的黑暗料理,属实有点困难。
她瘪了瘪嘴,有点儿不高兴。
“小竹,”何亚宁轻叹了一口气,“你向杰哥哥以后不来我们家了。”
“……他有点儿事需要忙,”何亚宁说,“以后爸爸会给你做饭,好不好?”
小竹瞪圆了眼睛,看着何亚宁。她显然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点头,“好。”
毕竟爸爸也不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
连鸣打道回府,没有向杰在的家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何亚宁开了门,客厅里还是乱糟糟的。何亚宁叹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小竹站在玄关处愣了一会儿,换好了鞋子,开始帮何亚宁把茶几上的便当盒收进塑料袋里。
何亚宁有点儿意外,但还是跟小竹说:“爸爸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小竹手上没停,低声说,“爸爸一个人很辛苦的,我会帮爸爸的。”
何亚宁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他和向杰不一样,有什么情绪,他都会藏在心里,压着,让时间慢慢把它消化掉。
他也习惯于坚强,遇到问题咬咬牙扛过去。他也坚信,所有的磨炼,最后都会变成他的力量。
但小竹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居然就让他止不住地五味杂陈。
一个人啊。
他从未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立一立单身老父亲自强不息的人设,还能获得一些客户的好感。
但人总会有觉得疲倦的时候。偶尔他也会觉得,如果有伴侣在身边,就像向杰那样的,把饭菜备好,开着一盏灯等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何亚宁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只可惜,向杰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
他像挣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逝在这茫茫人海中。而他,自愿放手。
父女俩沉默着,收拾好了客厅。何亚宁伸了个懒腰,伸手摸了摸小竹的脑袋,“中午想吃什么?”
小竹将一张外卖单举到何亚宁面前,一双大眼睛诚恳地眨了眨,“爸爸,我们就吃披萨吧。”
向杰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哼着歌,骑着单车晃晃悠悠往市三小骑去。
在葛峰和他本人的极力劝说下,向涛好不容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