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撑着下巴,又一次问了同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回去?”
凌谦也说不上个所以然,开始事后分析。
“因为……你明明很想你弟弟,就算要念书也不至于完全抽不出时间,不回去,只能是自己不想了吧?”他说。
贝唯西听着,浅浅地点了点头:“你好厉害。”
凌谦僵硬了一下。
这也不是太发现的事情,贝唯西这夸奖未免突兀,让人怪尴尬的。
“又不是多复杂的事情……”他小声嘟囔。
“但大多数人不会留意到这些小细节,”贝唯西说,“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只关心自己的事,很少有人会愿意把心思分给别人,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一样。”
凌谦咬着三明治,没出声。
“……我很荣幸。”贝唯西说。
凌谦低下头,心想,因为我是那个第一名啊。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他说,“为什么不想回去?”
贝唯西想了会儿,摇了摇头:“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不想回去。”
凌谦喝了一口牛nai:“也许是因为……有对比,因为在这里开心,比以前在那儿待着的时候开心太多了,就不想回去。”
贝唯西深以为然:“有可能。”
凌谦又想起了昨天所作的假设。
如果在这里住得开心,那要不要再多住一阵呢,住到考试结束为止。这里肯定比你在外面找的房子舒适,还不用花Jing力在一日三餐上,多好。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也被你发现了,”贝唯西说,“你太聪明,快要把我彻底看穿了。”
这个人甜言蜜语起来很可怕,凌谦见过他把程浩渺糟糕的游戏技巧吹捧的天花乱坠,知道他多擅长睁着眼说瞎话。可即使心里有数,这些赞美听在耳朵里,心里总难免会高兴。
他表面上却是一副别扭模样:“我聪明什么,你别捧杀我。”
“聪明分很多种啊,有些人擅长念书学习,有些人Jing于为人处世,”贝唯西说,“你的聪明和这些人都不一样,更特别一点。”
“……你是不是在说我念书做人都不行?”凌谦眯起眼睛。
贝唯西愣了一下,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擅长钻牛角尖?我是想夸你心思细腻。”
凌谦不怎么信。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细腻,更何况心思细腻和聪明从来不是一回事。
见他脸上就写着不信任,贝唯西叹了口气,放下了手,坐得更端正了一些。
“有些人虽然擅长背单词、做数学题,却发现不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在不高兴,又或者虽然发现了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些人擅长察言观色,能很容易就把人哄高兴,可却心里却不懂得体谅,关心都只是浮于表面的,或许还会偷偷抱怨、觉得麻烦,”他看着凌谦,缓慢却认真地说道,“你不一样,你愿意去试着了解,会跟着别人一起高兴和难过,你懂什么是将心比心。很多事不一定有理由讲逻辑,只有设身处地用心用感情才能体会,所以你能明白到我心里的想法,这很了不起。”
凌谦面红耳赤。
他哪有那么善解人意呢,他明明时常猜不透贝唯西的心思。可贝唯西这么说,却还是让他觉得开心,感到又一次被肯定。
他为他花的所有心思,得到了出乎预料的,最好的反馈。
“温柔和同理心是比那些表面上的聪明更珍贵许多的东西,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贝唯西又说。
“……你看,我当初说,我能明白,是真的吧!”凌谦低着头,小声但雀跃的说道。
贝唯西点头:“嗯。”
贝唯西的养父母没有非常正式的工作。
他们家过去在小区里开过一家小杂货铺,前些年因为整改而被迫停止营业了。他的养父现在在附近一个羽毛球馆做门卫,养母则在做保洁。签的都是临时合同,待遇很一般。
贝唯西那张卡里每个月收到的钱,数字远远超过两人收入的总和。
奇怪的是,他们俩明明借着贝唯西赚了不少钱,却依旧在坚持做着这些并不算体面报酬也极为微薄的工作。
凌谦在陪贝唯西回去的路上听他说起这些,自然产生了一些疑惑。
“以前缺钱,现在还好吧……可能是担心我弟,”贝唯西说,“他还那么小,他们却年纪不轻了,肯定会怕以后老了有个万一,宝宝还不能独立,没人照顾。”
凌谦心里有些奇怪:“他们倒是没打算把责任推到你头上?”
毕竟贝唯西对他弟弟是有感情的,若真有需要的一天,很难想象他会对那孩子不管不顾。那两个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压榨贝唯西的机会呢?
“可能是因为……不信任我吧。”贝唯西说。
这答案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凌谦心里难受,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憋出一句安慰的话:“不是你的错。”
听起来干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