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不为所动:“不要让我重复第四遍,小声呢?”
陆克勤一下子熄了火,支支吾吾:“小声他……回去了。”
“你撒谎。”陆余握紧拳头,濒临失控。乔今双手包住他拳头,试图安抚。
陆克勤沉默半晌,就在陆余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时,他终于开口:“我也不想这样,是你逼我的。”
他暴躁地扒拉头发,“小声……找不到了。”
陆余猛然瞳孔一缩,冷声问:“什么叫找不到?”
“都怪你不给我钱!如果你给我钱,我也就不会糊涂!”陆克勤忽然神经质地大叫,“都是你的错!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陆余甩脱乔今的牵制,一步一步逼近陆克勤。
陆克勤抓起地上装着现金的布包,紧紧抱在怀里,神情混乱,话语颠倒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平常陆克勤找陆余要钱,每个月能得五千赡养费,这对于曾经是个纺织厂老板的他而言,远远不够,加上最近重新迷上赌博,急需用钱。但他被高利贷逼怕了,几年前差点因此断送性命——最后是陆余替他还了几千万高利贷。他不敢再借,于是把主意打到小儿子身上。
但小儿子这么小,能有什么钱?
算盘打了两个月,也没寻到见两个儿子的机会,甚至过年,儿子也没回家。他从老家来到儿子所在的大都市,晃晃悠悠几个月,把存款都挥霍光,打电话总是被拒接,下一次的赡养费还要等下个月。他越发暴躁。
就在走投无路时,一个男人找到他,说只要将陆声带到一个小巷子里,就给他二十万。
他真的快被“没钱”逼疯了,本能地拒绝思考那个男人话中的意思,只知道将小儿子带过去就有二十万,但若他向儿子要,是不可能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钱的。他心动了。
于是他在儿子家小区门口晃悠几日,总算等来机会。
陆声乍见生身父亲,勾起往事回忆,自是躲避,然而陆克勤纠缠不休,又是说好话又是卖惨。陆声毕竟年幼,涉世经验不足,见父亲如此落魄,起了恻隐之心,想带他回家。
陆克勤做贼心虚,哪里敢见陆余,凄凄惨惨地说:“你哥哥不喜欢爸爸,爸爸不想给他添麻烦。你身上有钱吗?给我几百买车票回家就行。”
陆声想用微信转,陆克勤说他手机没电了,要现金。
怎么弄现金?陆声聪明的小脑袋灵光一闪,去找便利店,想用转款兑换现金。陆克勤不是真的要现金,几百块能干什么?赌场都不够跑一回的。
他故意在前面带路,不顾陆声着急的表情,将他带到一条监控不到的小巷子里,对他说:“你在这里等等,爸爸去撒泡尿。”
陆声:“……”
陆克勤往巷子深处走去,男人等在那里,给了他二十万,他抱着钱就跑,从巷子另一头出去,把儿子忘到了九霄云外。
待回过神,良心发现,他犹犹豫豫往回走,然而男人已经不在,乖巧又善良的小儿子也消失了。
他骤然心慌,恰在此时大儿子打电话来。
“……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你不给我钱,你赚了那么多钱,却不舍得给我,如果你多给我一点钱,我也就不会……啊!!”
未说完,陆克勤被陆余一拳揍倒在地,匍匐欲起,被狠狠揪住前襟,又是一拳。
这次乔今没有让陆余“别冲动”,因为他自己也想揍陆克勤。
“陆克勤,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陆余几乎把每一个字都咬出血,墨镜后的眼眶通红欲滴。
“如果小声出什么事,我要你命偿。”
愤怒与悲伤到了极致,是杀意。陆余是认真的。他抚养弟弟,与弟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若是失去陆声,无异于从他心脏生生挖下一块血rou。
乔今明白陆余的感受,当年失去燕玦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痛。
陆克勤躺在地上哀哀叫唤,陆余没再下手揍他,将人强行拖拽起来,送去警局。
“陆余你疯了?!我是你爸!你把我送去警局,要是媒体知道,会怎么报导?”陆克勤真的怕了,不肯进警局大门。
陆余冷冷道:“要么进警局保平安,要么被我打死。”
陆克勤一下子被震慑住,老老实实进了警局。
父亲诱拐小儿子,被大儿子送进警局,这事谁听了都要咋舌。况且这个大儿子正是当红影帝陆余,做笔录的警员惊得错字连连。
几个警察勘查了那条小巷子,没能找到“诱拐犯”留下的痕迹。至于监控,犯人显然踩过点,对周围的监控了如指掌,未能找到疑似犯人的人。
一个小孩,弄晕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往车后座一丢,开就走,从此有如大海捞针。
陆余望着分割成无数长方形的监控画面,周边的街道、小区、马路、商场,尽在这一间小小的监控室中,然而这个城市越繁华热闹,越找不到自己的弟弟究竟在哪里。
陆余眼不眨紧盯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