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青书拿手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说:“正常的,先买票吧,买最快的火车票,从北京回江阳市起码得两天,我们先过去,我没事。”
“你有没有事那是你说了算还是医生说了算?”高醒很不喜欢青书一遇到在乎的人出现状况,就对自身情况忽略,明明青书比任何人都重要,“你有功夫在这里跟我耽误,早就到了医院,让医生给你检查了。”
高醒每回看见青书胸口开刀的两条浅色疤痕都要后怕许久,青书第一次开刀他不在,后来青书都开完刀才晓得情况凶险,每每记起那时候的自己,都恨透了那种无能为力。
第二次开刀他不敢错过,一眼都不敢错过,哪怕守在手术室外面的时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也不敢离开半步,在外面一边等待,一边怀疑自己的出现到底是好是坏,怀疑一切,怀疑老天会不会看他太过得意,收走了他好不容易哄到身边的顾青书,他每分每秒都想去死,又每分每秒希望自己没错——他能够给青书最好的一切,包括健康。
虽然医生说过,做完心脏起搏器手术的病人和正常人一样,但高醒认为,绝不一样,怎么会一样?要是发烧把体内的起搏器烧坏了怎么办?要是突然没电了怎么办?要是青书过敏导致哮喘复发,吃什么都吐又怎么办?
所以青书不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做剧烈运动,不能发烧,不可以过敏,不能不吃饭,更不可以为了随便哪个谁害自己紧张,不要紧张,没什么好紧张的,死了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年轻的小高先生一直在微笑,漆黑的瞳孔里风起云涌、惊涛骇浪,但都像是被什么克制着关在牢笼中,哄面前的宝贝说:“算我求求你,你就算自己不爱惜自己,也起码让我安心好不好?姚祚可以现在就去买票,有最快的车,就坐最快的车过去。我们两个先去医院看看,看完了,说不定姚祚还没走。”
顾青书也知道高醒说得对,他是急昏头了,忙对姚祚说:“那姚祚,麻烦你先去找人买票,买三张吧……”
姚祚可记得高哥几个月前还说过不让顾青书回去,毕竟只要回去,总免不了跟金潜见面。
可现在一切都按照当初高哥不期望的方向进行,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
姚祚绞劲脑汁想要帮高哥想出个主意,但脑袋空空,啥也没有。
“这样吧,给我也买一张,跟金厂长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几次面,这回他糟了大难,我既然知道了,理应过去看看,小姚,走吧,我们两个一块儿去买票,你去的话有可能买不到今天的,还是我去比较好。”高叔叔也笑着掺和进来。
顾青书对高叔叔很信任,点了点头,四人一块儿下了楼,分两辆车离开,一辆前往火车站,一辆开往军分区医院。
高醒今日开车没带司机,但去医院的时候却让饭店会开车的服务员帮忙开车,自己则带着手冰凉的顾青书坐在后座。
一路上高醒不停试探青书额头的温度,顾青书乖乖被探,心思却明显不在这里,叹了口气,伸手捂住眼睛。
高醒紧张说:“别遮,来,深呼吸,靠过来。”高醒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让青书过多接触手机,因为手机磁场很可能让起搏器加快青书心脏跳动,跳动越快,金属导线越容易变烫,严重是会危及生命的!发烧体温高,血流快,同样会导致金属导线变烫,稍不注意岂不是也要坏事?
高醒拉开顾青书遮住眼睛的手,将人轻巧地拉着把脑袋按到自己肩头,不想宝贝胡思乱想,便解释起之前青书问的问题:“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知道金厂长可能会出事吗?原因挺简单的,就是人性二字罢了,你想,金厂长对员工太好了,好到就连自己不要工资,变卖汽车,也要给员工发工资,但又从来不跟员工诉苦,不告诉他们厂里效益不好,也不跟他们说厂破产的原因不是他,而是时代问题,下面的人哪个能感激他?日积月累下去,但凡金厂长有一天不给他们发工资,那些人在周遭失业的大环境下肯定要产生不满情绪,不但不会感激,反而还会怀疑金厂长从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污蔑也就随之而来。”
“厂里的工人被惯坏了,有些人冲动,一旦群众情绪上来了,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煽风点火,导致这样的结果,我不意外,也跟你没有关系,谁都不想这样的,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我知道金厂长对你好,从小你基本把金厂长当爸爸,顾建富跟金厂长比起来,毛都不是,但在我这里,金厂长跟你比起来才叫什么都不是。”
“不过只要医生说你身体没有问题,并答应我不许哭,我立马就带你回江阳市,我高醒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顾青书对高哥的话深信不疑,为金哥而落的眼泪硬生生被他憋回了眼睛里,在高哥的怀里深呼吸了一口气,闻着高哥身上让他放松的淡淡柠檬香皂的味道和烟草的香气,在这如今让他一靠近便安心的气味中,低低说:“好。”
另一头,找到火车站主管负责人老同学的高叔叔高禄昌找老同学要买两张火车票。
姚祚一头雾水,问高叔叔:“高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