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得赎罪。”
和梦中的飘忽不同,这一次那个声音所说的话里充满了威严的力度。鬼舞辻无惨想要挣脱这束缚,却惊恐地发现那些随着怨念消失的丝与线又回来了。它们从地底深处钻出,如同一根根藤本植物的枝条,一但碰到自己的身体,便用那无形的吸盘扣到上面,叫它如何扭动肢体也无法摆脱。
与人类的怨恨不同,这次落在鬼舞辻无惨身上的,是这片土地的怨念,它涵盖了所有知性生物对鬼舞辻无惨这个存在的憎恶,其中也包括神明。
用温和语气与富冈义勇说着什么的锖兔瞥了那边一眼。
“怎么了?”富冈义勇也跟着看向那边——自然,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啊啊,没什么。”锖兔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态度,随意地摆了摆手,义勇看不到是最好不过,没必要让这种腌臜画面污染好友的眼睛,为了不让富冈义勇持续关注那边,他一把抓住黑发青年的肩膀,“比起这个,义勇,记得好好给我上供哦!我和大家都会保佑你的,贡品的话,问阿封要就可以了。”言语间,丝毫没有犹豫地把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小师弟卖给了好朋友。
“嗯。”富冈义勇没有多问,能够知道锖兔他们没有就消失已是再好不过,他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那么,差不多也到时间了。”锖兔松开自己的手,看了看天色——日头渐升,灵体们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他回头看向富冈义勇,见后者似乎在忧虑什么,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他们都还在,只不过你们不能看到了而已,我也是一样。那么义勇……我们狭雾山再见。”
说罢,锖兔一摆手,那道在阳光下显得透明的身影消失无踪,富冈义勇却不觉失落。
(是该回狭雾山看看了……)
他将被安置在一处平坦地面的阿封抱起——总归身上还有伤,不适合扛这么粗暴的运送方式,准备早一点把人送去医疗部。
那端,战场各处。
“再见啦,大家。”
“要好好活下去!”
“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啊。”
“我会一直爱着你的。”
……
不约而同的,在生与死的界限即将被重新划分之前,灵体们向着依依不舍的人们做出了最后的告别,或抱含热泪,或面带微笑,他们最后一次拥抱了仍在人世的亲友与爱人,不再抵抗轮回的牵引,向空中飞去。
在地上的人们挥舞着双手。
“下一次、下一次还要在一起!”
“一定还能见面的!”
“在见到您之前,我会一直努力下去!”
……
如此,自顾自地定下了再会之约。
无数如同白云一样上浮的灵体中,唯有一个黑色的灵魂是在违背自己的意愿缓缓沉入地底。
没有人看得到它,也没有任何灵魂愿意把注视他人的时间浪费在它的身上,被神和大地囚禁的罪人灵魂终于是放弃了挣扎,不为那压倒性的力量,而是它发现了,在通往地狱的路上,并没有会拯救自己的蛛丝。
愿意自天堂垂青自己的存在已被他亲手杀死。
这一次,要独自前往真正的地狱去了。
“自诩是鬼,却比任何人都像是一个人类啊。”有谁叹了口气,“虽说,更多的是普通的、人类的恶意罢了。”
……
自与家人们的重逢中苏醒,泪流满面的炭治郎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地在视线的范围里找寻着谁的身影,可周围的人却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那个。
“哥哥?你在看什么?”不知何时醒来的祢豆子问。
“就是、”想要回答的炭治郎突然卡了下壳,在沉默良久后,他的声音低下来,沮丧地垂下头,“我忘记了……”
祢豆子立刻抓住他的手,用激励的语气说:“没关系的,我们一起找,这次我和你一起。”
炭治郎这才稍稍缓过来一些,他看向祢豆子,握紧了妹妹的手,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谁站在他们俩的身边,可仔细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哪里什么也没有。
“哥哥?”
“没事……”炭治郎呼出一口气,“这一次,换我们来寻找吧。”
“嗯!”
……
狱都。
某房间内。
“回来啦。”青泽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夹着几页纸的垫板,站起身,动作轻巧地绕过了面前的办公桌,如同青色尾羽一般的衣摆未动,人已来到了叩门而入的少年面前。
“是的,青先生,这次的任务我通过了吗?”
“当然,你干得很不错,会有额外的奖励。”
如月变却没有因为这后半句话露出更加明显的笑容,他勉强把嘴角的弧度往上抬了抬:“那真是太好了……”
“给我Jing神一点啊。”青泽摆出了不满的表情,“虽说确实是完成得相当不错,不过这个奖励可是我为你特别争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