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终于觉得事情不简单。
艾星对他们客气而冷淡,只有和宁河说话时神情温和,低头倾听的样子有种掩饰不住的占有欲。
这晚杰西卡终于按捺不住,趁着宁河喝水落单时走过去问他,“你和William是怎么回事?”
宁河稍微呛了一下,很快恢复平常,淡笑道,“就是你以为的那么回事。”
杰西卡吓得不轻,拼命克制住自己不要尖叫,“你们有血缘吗!?”
宁河蹙眉失笑,“当然没有。你小说看多了吧。”
杰西卡抬手环住他的肩,头靠着头继续问他,“你怎么可能同意?我知道你的,你最不喜欢这种纠缠不清的关系。”
宁河的回答竟是意外地坦诚,“嗯,我是受不了纠缠不清。但如果是艾星,就另当别论吧。”
杰西卡还想再问,倏忽觉得背后窜起一阵凉意,回头只见艾星站在他们身后,视线越过她径直落在宁河脸上,很慢地叫了一声,“哥。”
宁河听出他语调里的不快,将杰西卡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迅速扒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喝水吗?”
杰西卡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夹在他们之间愈显娇小,连个阻碍都算不上。艾星伸手一捞,直接从宁河手里拿过马克杯,随意喝了一口,然后转手将杯子放在吧台上。
杰西卡想起宁河刚才说“另当别论”时的表情,再看艾星现在藏着微愠的眼色,觉得自己不宜久留,托了个借口坐回去继续打鼓。
宁河在嘈杂的背景音乐里几不可察地叹气,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和杰西卡就是一个乐队里的朋友,有时一起写写歌,其他真没什么。”
艾星站着他跟前,很不收敛地揉了一下他的头,然后把他留在楼上的手机举给他看,说,“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了,但以后不行。”
宁河看清那上面显示的短信前半段是有人叫他“Honey”,又约他出去玩,不由得一怔,心虚地不再看艾星,明知故问,“什么以后不行...?”
尽管没了主唱坐镇,杰西卡他们的排练丝毫未歇。随着副歌段的到来,鼓点愈发密集,紧接着又是一段吉他Solo,艾星不得已提高了音量。
“朋友之间开玩笑没关系。但如果有人知道你已经有了男朋友还来约你,就让他先跟我约个架吧。”
音乐骤然刹停,地下室的每个人都听清了最后那句话。
艾星也不在意其他人什么反应,又端起宁河的杯子喝一口水,然后神情自若地说,“不打扰你排练了,我作业还没写完。”
说完,两三步并作一步迈上楼梯,消失在转角处。
宁河知道艾星是有意撂话,但他不敢回驳。他自觉理亏——倒不是因为杰西卡攀着他的肩和他聊了几句,艾星不至于计较刚才的事,而是他明明已经和艾星谈上恋爱了,有些关系却还没学会快刀斩乱麻。
他和艾星坦白过自己是个怕寂寞的人,但这些话就算是把先前有过的那些暧昧荒唐一笔勾销,以后他不能再借此放任自己随心所欲。
宁河过了好几年无拘无束的生活,现在突然被一段关系捆住,尽管他也喜欢艾星,内心想着束手就擒,却有点无从做起的为难。
因为心里揣着事,之后的排练就不太顺利。新歌是杰西卡写的,宁河只负责填词,所以对于旋律部分的几个切分节奏抓得不稳,不断地进错拍子,吉他手阿诺也频频手滑,高音区和声听起来一塌糊涂。杰西卡和扎克终于忍不下去,各自放下乐器说不排了,改天再磨合。
地下室有道偏门直通小区,宁河心里压着情绪,索性就陪着他们出去透透气。
走了没几步,阿诺突然伸手将他揽住,宁河一惊,下意识就抬肘给了一下。他没有收力,胳膊狠狠撞在阿诺左肋,没想到阿诺竟不松手,反而将他揽得更紧,当着杰西卡和扎克的面,压着声音问他,“Ning,我之前问过你会不会认真谈恋爱,我有没有可能追你?你拒绝我的时候说你不会认真恋爱。现在是怎么回事!?”
杰西卡他们见状不妙,要去劝阻。阿诺因妒生恨,一腔的愤恼无处发泄,紧紧挟着宁河往前走。杰西卡和扎克不好对朋友强行动手,叫他也叫不住,宁河很快就被他带出了三五步。
宁河一面哭笑不得,一面觉得自己自作孽不可活,试图安抚阿诺,说,“你别这样架着我,先松开了我们再谈。”
阿诺脑中全是刚才艾星当众揉宁河头发的样子,只觉自己浑身每个毛孔都泛出酸水,非常执拗地逼问宁河,“你和你弟弟都可以恋爱,怎么就和我不行!?”
宁河本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可是被人勒着脖子求爱让他顿时有点宕机,支吾了几声竟没有给自己找到一个圆满的借口。
身后传来杰西卡的声音,“William,你别冲动!”继而是纷乱脚步迅速迫近。
宁河被阿诺掐紧了发不出声,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阿诺被人猛地从背后踹倒,一只手同时伸出,将脚下不稳的宁河夺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