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柠摇头,再过段时间,这盒子得堆成山了。当初也不知是什么心理,选择了将所有药盒子保留下来,有好多次,她都想将这些药盒子拍张照片发给辜夏,可是一想,这样太矫情,于是便作罢。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让辜夏知道抑郁症这事,既然已经治疗了这么久了,章小柠觉得更没必要让辜夏知道了。近来也没有老是哭了,章小柠也开始恢复了和同事们的聚会,她期望在热闹的人群中汲取一些温暖,但是却发现收效甚微。
有一个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渐渐浮上来,那就是,最能在心情上给她安慰的人,其实是陈向晨,她就像在一片死寂的大海里看到了探照灯。有了这个认知的章小柠开始犹豫是否要继续去复诊,因为建立在她与陈向晨之间的信任已经出现了裂缝,她开始犹豫和摇摆。
任何一种心理治疗,在治疗之初都要经历一个浅层交流关系,通过浅层的沟通,才能创造信任和依赖感,而信任和依赖是深入治疗的保障。毫无疑问,在这段治疗中,陈向晨给她建立起了很好的信任感,所以使得在之后的治疗中,收效显著。
在这种犹豫甚至抵触中,章小柠耽搁了去复诊的时间,陈向晨便在微信上问她,为何没有去医院。
“我不想来了。”
“能告诉我,怎么了吗?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觉得对你有依赖感,我并不想这样。”
“嗯,你想更独立,支持。”
陈向晨总是这样,每一句话都不会引起章小柠的反感,但越是这样,她越有危机感,她害怕这种无边的信任和依赖会带来可怕的后果,虽然从内心来说,她其实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理解的感觉。
他只是医生,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工作原因……就是这句话,章小柠不停地放在心理,以打消自己的胡思乱想。章小柠会有这样的反应,陈向晨一点不意外,在他治疗过的众多病人中,当依赖深入到一定程度出现抵触情绪其实较常见。
除开职业身份,二十出头的章小柠对陈向晨来说,实在太好了解,也太好抚平了,她单纯又谨慎,迷茫又明亮,只要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她笑起来,这种能力,除开陈向晨,很难再有人能让章小柠有这种舒心的体会。
在章小柠决定不去医院后没多久,陈向晨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章小柠意外又惊慌,因为陈向晨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偶尔有交流都是微信上。如果说是工作的事,章小柠认为以前那个项目结束后,他们应该也不会在工作上有任何交集。
稍微犹豫了会儿,章小柠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有什么事儿吗?”对于不常联系的人,章小柠一开头一般都是这句话,虽然知道这样会显得有些不礼貌。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这一句令章小柠哑言,的确,如果她因此说不能,实在显得太不近人情,也没那么必要。“额……”
“你现在在哪儿?”
“在xx街,来退个东西。”章小柠看着手中的衣服,这衣服颜色不太喜欢,应该换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问到这儿,章小柠又疑惑了,“你有什么事儿吗?”这是她第二次问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的情况,我正好过会儿没事,来接你吧。”
“接我?干嘛?”章小柠觉得陈向晨直接得不像话,和以往那个温文有礼的医生一点不搭边。
“能干嘛?一起走走,散散步,聊聊你最近的状态啊。”
章小柠心中的疑惑被打消了,便点头答应,约了时间,过会儿碰面。虽如此答应着,章小柠挂了电话后却开始心绪不宁起来,还是觉得这事怪怪的,虽然也说不出怪在哪儿。
当即就给温雅懿去了个电话,将陈向晨约她的事情说了一番。听完,温雅懿只道:“是有些奇怪,不过他既然已经说了就是随便走走,应该不会有什么,你见机行事就是。”
陈向晨开车停到路边,摇下车窗朝章小柠示意,章小柠便坐上了副驾驶,一上车,陈向晨就抓住了她的手,她有些慌了,惊诧地看着旁边的陈向晨,只见他专注地单手开车,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们去哪儿啊?”
“你想去哪儿?”
被这么一问,章小柠脑袋空空,她今天本来只是来退换衣服的,本就没想过要去哪儿玩,见她不说话,陈向晨便道:“去我上课的学校看看?”
章小柠这才想起,陈向晨除了是医院医生,在医学院还要带学生,那个学校,她只是路过几次,没有见过里面的样子,便点头同意了。路上,陈向晨仿佛又恢复了医生的样子,惯例询问一些以前也会问的事,偶尔还和她讲讲自己上课的一些趣事。
章小柠觉得还是看穿白大褂的陈向晨比较顺眼,那样看着也会很安心。
“那是你退换的衣服?”陈向晨一边开车还不忘扫向章小柠手边包装好的衣服。“原来的衣服有问题,所以换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