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恐惧地捂着耳朵道:“不要再背了,够了!够了!”
但咸宁公主没有停下来,而是面目表情地念完最后一段:“……吴王讳抚,字子平,生长沙桓王讳肃。肃生献王辩,辩生世子琅与郡主琰。”
楚琰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浑身颤抖地看着咸宁公主拆掉发冠,拿出锦帕,一点一点地擦拭脸上的妆容,一点一点还原女子本色,直到整张寒若冰霜的原貌彻底暴露在楚琰面前。
“楚琰,我是女子。”
楚琰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失神地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女子……”
她露出哭容,眼泪打shi了她Jing心描画的妆容。忽然她又笑了,含着眼泪爬到咸宁公主脚边,拉着她的衣角,脸上充满希冀,摇摇头道:“你是与我玩笑的对不对?对不对?鸣之,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
咸宁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双眼包含祈求的楚琰,面色平静地道:“我是不是女子,你看不出来吗?”
楚琰如遭雷击,崩溃地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脸色一片灰败。
长沙王的车架停在了连城郡主府门外,张贺和窦途双双护着身着便衣一脸笑意和期待的长沙王。很快进了府邸之后,长沙王就遇见了被拦在后院门外的宋致。
“阿致,你这是?”长沙王发觉有些不对劲,宋致脸上藏不住的焦急之色,那些武姬卫一个个武装拦着宋致和余度,另一边有弓箭对准了拔出刀来的明安。
宋致见到长沙王跟见到救星一样,差点喜极而泣。她直接拉着长沙王,对拦着的武姬卫和对准她们的弓箭手高声呵斥道:“大王驾到!你们还不快让开!难道你们要对大王刀剑相向吗?!”
长沙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这情形不像是要赏月。他耐心地拔高声音道:“快让开,是孤之命,尔等不要阻拦!”
武姬卫认出长沙王来,犹豫了一下,没有及时让开,但举着的刀剑慢慢放了下来。宋致眼睛都红了,冲过去破开阻拦,直接钻到后院里。
长沙王担心宋致出事,也连忙跟上。窦途等人自然紧紧跟着长沙王,一旦出事,一定先抓住长沙王。
宋致和长沙王赶到了楚琰的寝室,正好看见楚琰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而咸宁公主去掉了妆容,露出女子的眉眼,面若寒霜,眼底结冰。
长沙王当场惊愕,愣住。
咸宁公主从腰间扯下印囊,把玉印取出来,语气冷淡地高声道:“楚琰,我是楚和。”她俯身,把印章放在楚琰面前的地上,而后直起身,望着她沉默不语。
楚琰颤抖地把玉印拿了起来,那方寸之印,仿佛有千斤重。她脸色白了又白,慢慢地把字面翻过来。
“咸宁公主”四个字映入眼帘。楚琰绝望地闭上眼睛,面如死灰地捧着玉印,低头叩首,拜服在地。
“姑姑,恕罪。”她微不可察地说出这四个字,仿佛每说一个字,就要抽走一丝魂魄,等说完,整个人虚脱地磕在地上不起。眼泪掉在Jing美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渗入土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扑通”一声,站在门口的长沙王也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望着冷漠的咸宁公主,颤声轻叫了一声:“姑姑。”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宋致脸色缓和了些,她不再着急,而是挺直腰,不急不缓地跪倒在地,口中高喊道:“臣宋致,拜见咸宁公主。”双手并拢,贴在额头,深深拜伏在地,叩首一拜。
窦途和张贺、余度、明安齐齐跪在宋致身后,朗声道:“公主府录事臣窦途,见过咸宁公主!”
“公主府家令臣余度,见过咸宁公主!”
“公主亲卫中侯臣明安,见过咸宁公主!”
“长沙国廷尉正臣张贺,见过咸宁公主!”
剩下的人都也反应过来,扔下兵器,跪在了门外,齐声道:“长沙国臣等,见过咸宁公主!”
那喊声通透,响彻云霄。
咸宁公主转过身,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端起威仪,用平稳的声音道:“录事窦途!”
“臣在!”窦途直起身,拱手道。
“宣旨。”
窦途站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竹简来,走到咸宁公主身边,面向众人,沉声道:“听旨!”缓缓展开竹简,借着明亮的烛火,他肃然念道,“朕命咸宁公主监察南地诸侯国,克日即行,有异动者直书进谏,如不及禀报,两千石可杀,万石可责之入京谢罪!”他重新把竹简收起来,对咸宁公主作了一揖,退到一边。
咸宁公主目光落在宋致身上,很快收了回来,看了看伏地不起的楚琰,沉yin半晌道:“连城郡主楚琰,欺君犯上,但念其初犯,不知实情,免去死罪,关押郡主府,无诏不赦!”
楚琰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却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安静地重新拜了拜:“臣琰,谢陛下免死,谢公主轻罚。”一辈子的禁足,对楚琰来说,和死没有什么分别。
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