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在姜善这里。三个人做兄弟,一家子过活。
这样的生活对于姜善来说挺新鲜,对于福康福泰而言更是如此,他们有了自己的名姓,往后出去,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了。
都收拾好的那天,姜善请了沈难过来。说来惭愧,他活了这么多年,竟没多少朋友,王溶跟着端玮去了临沂,沈难还是长辈。
对于他从王府离开这件事,沈难挺开心的,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姜善摇头说不知道,他本来想的是陪在云献身边,做什么都好。
沈难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叫他以后每日到沈难那里,既然不知道要做什么,读书识字总是没错的。
姜善应了。
沈难看姜善这幅样子,不由得又想起了端兰洲,例行骂了他几句,临走的时候还交代姜善,说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此后姜善便日日到沈难那里念书,念完了四书五经,沈难就把当日云献学过的东西也教给他。
夏天慢慢的过去了,秋菊盛开的时候,沈难这里办了一场宴会,宴请了许多文人墨客。姜善从书房走出来,一路上金华遍地,璀璨夺目,好不热闹。他看入了神,不觉就走进了花园。转过一条石子路,一眼便瞧见了许多公子凑在一起。
姜善一抬眼便楞在了那里,人群之中,有一位穿荔红色长袍的公子,那位公子头戴玉冠,面容陌生,入秋的天儿还跟身边那些个公子哥儿一样握着折扇,面上漫不经心的,眼睛却看着姜善。
姜善听见那几位公子哥儿奉承他为国舅爷。
不知怎的,姜善忽然就哽住了,他隔着人群与那人对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边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姜善,有几个人往姜善这边走来。忽然,姜善身边站了一个人。他望去,原来是陆商。陆商同姜善说话,那些个公子哥儿便都不敢近前了。
姜善又抬头看去,那抹荔红色的身影,已经回到人群中间,被各种各样的人簇拥着,看不分明。
陆商拉了他一把,“走吧。”
姜善点点头,跟着陆商走出花园。
一路上,姜善都在沉默。
走到太湖石旁,陆商停下脚步,回头看姜善,“不想问点什么?”
姜善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陆商看他笑的难看,便不再问他,只是道:“前些日子云献送了一对姐妹入宫,那对姐妹很得陛下宠爱,其中一个有了身孕,为兄长向陛下请封。云献就是那个所谓的兄长了。”
姜善点点头,“后来呢。”
“你不是看到了吗,”陆商道:“云献入朝之后,很得陛下看重,两月之内,连跳三级。如今我在陛下面前都没有他得脸。”
说着,陆商忽然哼了一声,“我当初还在想,他怎么敢走这么险的一步棋,原来是把你撇下了,无惧无畏啊。”
姜善疑惑的看向陆商,陆商负着手,面色有些冷,“你看着他现在鲜花着锦,不知道其实他是热火烹油。齐王燕王都把矛头对准了他,他又日日待在陛下身边,陛下可是很了解他的人,一个不慎,满盘皆输,我们都要跟着他丧命。”
说到最后,陆商语气里已然沉了许多。
姜善皱起了眉,“你总不能,这个时候抽身退步吧。”
“那也得退得掉才行。”陆商话就说到这里,他转而问姜善,“你为什么不离开京城?”
姜善一愣,“我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当然是为了自保,”陆商道:“他若成功了,皆大欢喜,他若失败了,我们这些人都要跟着他一起送命。你现在算是置身事外的那个,自然能活一个是一个。”
姜善面色微敛,“我倒希望能跟他一起送命。”
回去的那天晚上,姜善做了一个梦。他走在长街上,人群都往一个方向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跟着人群一块走。
原来他们去的是午门。
姜善站在刑场旁边,上头乌泱泱跪了很多人,怕是要比底下站的人还多。那边已经开始斩首了,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为首的是熟面孔,有陆商,有慕容浥,还有云献。
陆商冲着死去的人嘶喊,那是他的家人,那些是他们不能失败的原因。
云献身着囚服跪在太阳下,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姜善身上。
姜善想走上前去,但是人群太拥挤,不住的将他往后挤。姜善离云献越来越远,到最后几乎看不清楚他的脸。
等姜善从梦中醒来,他已经浑身被汗shi透。窗户没有关,外头下起了雨。姜善站在窗户边,一站就站了整夜。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到什么叫夺位之争。
没过多久,就听见燕王被贬谪的消息,他这一贬,直接贬去了封地。在这个档口,就藩意味着失去了即位资格。这下子,太子之位几乎铁板钉钉是齐王的了。
转眼入了冬,不知怎的,齐王忽然发动了宫变。姜善闻说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