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老了十岁,鬓角也出现了白发。
“刘湛啊刘湛,真不知道该杀你还是该谢你,事到如今,你是死是活对我来说又有何区别,当初真该早些把你除了,也就不会生出这样的结果来。”周澶喃喃说完拂袖离去。
马太医卑微的站在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
他不敢把睿王和周澶的话串联起来想象,不去揣测就不会知道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一点也不好奇,他还想活着回到京城。
到得第三天刘湛的高热持续凶险,一滴水都喂不进去,不管喂多少头一歪又吐出来。
沛公离得知刘湛伤重的消息,他踌躇良久还是决定冒着被大将军厌弃的风险过来探望。
一进门就看到曹壮几个哭丧着脸,像个丢了娘的野猪崽子只会嗷嗷的叫唤啥忙也帮不上。
沛公离见刘湛大汗淋漓,当即掀开被子拉开他的衣襟,拧了干净的手帕替他擦身体。“拿身干净的衣裳来,还有打点热水,快去。”
刘湛身上还穿着那件被血浸透的里衣,因他伤重大家也不敢随意挪动,请示了马太医这才小心翼翼的替刘湛更衣。
沛公离把带血的衣服被褥全扔了,一时营账里的血腥气都淡了几分。
“药呢,给我试试。”沛公离接过药让曹壮扶住刘湛的头摆正,他一点一点的灌进去。
“咳咳!”刘湛却忽然咳嗽起来,刚灌的药又全吐了。
沛公离却唤了黄午时。“你去让马太医多熬些药,吐多少我们喂多少,总能灌下去一点。”
如果说第三天大家还能勉强镇定,到了第四天见刘湛依旧不见好转,甚至气色已经有几分灰败时,曹壮几个心态都有些崩塌了。
今天一早马太医丢下一句听天由命就走了,一时把所有人都刺激得不轻。
有几个亲卫蹲在门外嗷嗷的哭着,说到底大家都还年轻,他们打小跟在刘湛身后,刘湛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若是刘湛有什么不测,他们只觉得天都塌了,往后的日子还能有什么盼头。
沛公离照顾了刘湛一夜没睡,刘湛的情况却不见好转他心情也烦躁得很,此时听到账外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你们哭够了没!”沛公离气得掀帘而出。
就在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四匹马奔跑而来在营帐外拉缰急停。
滚滚烟尘中一个雪白身影跃下马背,落地的时候险些站不稳。
“宋先生!”
“宋先生来了!”
“呜呜呜,宋先生,头儿他……”
宋凤林轻喘着,紧绷的丹凤眼扫向那些哭哭啼啼的熟悉面孔。
“人在哪?”他冰冷的问。
“在里面。”曹壮忙为宋凤林掀开帘子。
宋凤林头也不回的踏入营房,没有人注意到他长袖下攥紧的拳头已经抖得控制不住。
亲卫赶到武源县时,宋凤林正带着刘攸宁背书。
当亲卫说刘湛伤重,宋凤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一转眼他人已经在路上,两天一夜的路程他不吃不喝不停的赶路,愣是提前了半天到达。
营房不小,有书桌有屏风还有开会议事的地方,屏风内里有一张床,刘湛就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甚至感觉不到他还有呼吸。
这个十四五岁就敢在山上打野猪,被野猪撞脱臼仍面不改色的男人,这个带了几十人就胆敢下山去劫粮的男人,这个见他一面就敢说喜欢他的男人……
宋凤林抖着手掀开被子,只见刘湛腰腹缠着的纱布尽是斑斑血迹,胸膛上更有数不清的血印子,宋凤林忍住眼中的酸涩摸上他的脸,烫手的热。
“药呢?”
曹壮黄午时郭东虎还有几个亲兵排排站在屏风前,还有疑惑跟进来的沛公离在探头探脑。
黄午时听罢忙端上来热在锅里的药,哽咽道:“喂不下药,喂的全吐了。”
宋凤林没说什么,接过药立即给刘湛尝试着喂了一点,喂下去的一汤匙顺着嘴角全流了出来,与其说是吐不如说是刘湛咽不下去。
马太医为什么说只能听天由命,是因为刘湛喝不下药,只有喝得下药才有一线生机。
在大家的目光中,宋凤林喝了一口药而后低头对着刘湛的唇哺进他的嘴里。
刘湛没动静汤药又流了出来,宋凤林不放弃的抬了抬他的脖子把头仰起来,再次喝了一口哺进去,这一次刘湛的喉咙动了动咽下去了一些。
大家看得目不转睛,见刘湛能咽下去药都备受鼓舞。
“锅里还有我去拿。”黄午时忙跑出去端药。
宋凤林喂了半碗药,看到一旁的凳子上放了一碗山参水,他毫不犹豫的端起来给刘湛哺进嘴里。
这是早上沛公离煎的山参水,本想纳凉了喂给刘湛,这不出个门的功夫就来人了。
沛公离止不住的打量眼前这位,光看模样已经出挑得令人惊讶,再看气质,像冬夜里的冷月一举手一投足净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