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更加炽热,甚至于投射在脸上时,夏月白能感觉到那种火焰舔过皮肤的灼热。
低下头的瞬间,一声叹息溢出口,身体似乎也在这声叹息里被掏空般的虚弱,亦如棕色眸底那层无声翻涌的旋涡。“我和阿尔尼斯是一类人,我们都是神选择的人,并承袭了神赐予的力量。唯一不同的是,阿尔尼斯是为了保护埃及而生的守护者,而我……我是为了毁灭而来。”
夏月白的心很乱,乱得想把喧嚣的心跳声彻底抹去。
仔细地聆听,努力地,认真地看着身旁这个突然在自言自语般诉说中沉寂下来的女子,好像有一双手扼杀了图萨西塔刻在骨子里的桀骜张狂。随着她的话音,她的眼神缓缓地黯淡下来。为什么……明明就在身边,却感觉她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渐行渐远的气息,筑起一道夏月白无法跨越的鸿沟……
将她们的世界分开了,夏月白留在自己的世界,而图萨西塔却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端。
图萨西塔看着远方的目光,很轻,宛若一片风飞过湛蓝的天空,亦如她的声音,轻得能听出一丝缥缈。“月白,你知道吗?我的身体里沉睡着另一个灵魂,那个灵魂拥有了毁灭的力量,而我从出生至今都在与它对抗,即使阿尔尼斯将它封印了,可它仍然时时刻刻在拼命的挣扎反抗,想借由我的手做一些我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不自觉地,黑色的瞳孔一缩,唇边的呼吸有丝冰冷,身体也在不知不觉间的发冷,温热的风在耳畔呼啸着,却怎么也无法温暖眼底的恐慌。
侧目,她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轻道:“那个灵魂,它叫塞特,一个只能带来死亡与毁灭的神。”
想笑,嘴角一层酸涩的阻力。图萨西塔收紧环在夏月白肩上的手臂,在自己用了能将这脸色苍白的女孩揉入身体的力气后,她仍然觉得空虚,这空虚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杀了图萨西塔为之骄傲的自信。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因着图萨西塔的话语,以及她空洞的眼底那道清晰地伤痕。只有风一下一下游移在柔软的阳光下,伴着池中喷泉的水声,奏出一种遥远而安静的乐曲……
直到远处的廊下传来侍女呢喃的低语,图萨西塔低低一声叹息,视线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手臂随之从夏月白肩上轻轻地滑落开来,目光轻浅地落在她低垂的脸侧。继而缓缓站起身,颓然。
“以前的我,抗拒塞特的力量,只是不想让它吞噬我,更不想看见这个国家毁在我的手里。然而,现在的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更美好更纯粹的理由,支撑我即使拼尽全力也不绝会让它重见天日。”
心跳,在她低沉的声音里逐渐冷静下来,发丝从手背扫过,细细的麻痒,正如此刻的心情。
“我的敌人不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位神,我都会死守到底。因为,我要给你一个安宁无忧的世界,月白。”
时间在这一刻流逝的很缓慢,微风静了片刻,当藤条再次摇出一片斑斓时,图萨西塔一言不发地迈开步子,朝着庭院外面的长廊走去。
抬眸,看着那袭白色背影披着阳光的璀璨,一把漆黑的长发风中逶迤着层层叠叠细碎的金,柔软的长袍在她稳健的步履旁抖落一片飞扬的Yin影,像天空下无拘无束的海浪。
“图萨西塔!”朝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忽然。
走到台阶旁的身影滞了一下,脚下的步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收住,跨前的左脚踩在石阶上,整个身体陡然间便像被凝固般停了下来。
一动不动地站着,宛若是微风将阳光打磨成一座雕像。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但能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埃及人民的眼里,你是他们的女王,你给了他们平安富足的生活,他们爱戴你;在邻国君主的眼里,你是拥有无尚王权的法老,是这个国家历史上第一位女王,他们畏惧你……而在我的眼里,你是个叫图萨西塔的女人,有些疯有些狂,偶尔还有些可爱。你背负了塞特的力量,但并不意味着你就失去了自我,我相信自己看见的那个你,我相信我爱上的那个人。”
图萨西塔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眼底闪闪烁烁着一层薄薄的雾光,揉碎推散了瞳膜深处那抹坚硬冰冷的金色。呼吸,在微颤地唇边盘旋,她听见肋骨后面急迫的碰撞,一下一下,有力而激烈。
“你就是你,什么埃及女王,什么塞特的力量,都让他们见鬼去,你听见没有!”声音有些沙哑,在泪光一刹那涌出眼眶的时候,夏月白握着拳头冲走廊下纹丝不动的背影喊道,宣泄般将内心憋闷的感觉一通吼完,她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
慢慢地转身,她迎着明媚的光线,望向绿色藤萝下神情倔强却抽泣不止的夏月白,沉默。
半晌。
图萨西塔微微歪着头,笑了,朝夏月白缓缓伸出手。
阳光下,那掌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让人觉得莫名渴望的明媚,如她凝望着自己的眼神,温柔,缠绵,在跨越了三千多个年头的阻隔后,依旧耀眼的让人头晕目眩。
视线由她的掌心静静移到那双棕色的眸子,望着那双溢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