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呼吸声的屋子里。
越是安静,越是沸腾。
抬手,轻轻抹去脸畔的泪痕。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唯独只想让那个恣意狂妄的女人抱自己一会儿,那个无论何时都散发着微微凉意的怀抱,是夏月白唯一想要的依靠……曾经几时,自己竟然开始迷恋起她的温度,她的气味,她的声音……不知不觉间被图萨西塔吸引了,在她温柔无声的注视下,享受着幸福的沙砾一点一滴汇聚成海将自己淹没,那灭顶的感觉,窒息又甜蜜。
图萨西塔给了她一片美丽的沙漠,无垠,炽热,足以撑起一片天空。
自己呢?能给她什么?
一直以为,自己是普通渺小的人,遇上了一次颠覆生命的机遇,来到这个陌生神秘的古老国度,继而……遇上了一生中最旖旎的风景。
夏月白承认自己有些单纯,但她并不傻,如果注定和一位王者纠缠相爱,她们的生活不可能像普通情侣那样简简单单……会有烦恼,会有困难,会有阻碍,也会一起面对承担。
但是,图萨西塔的宿命……干脆利落地夺走了她所有的希望,她要拿什么和早就注定的命运抗争?
自己仅仅掌握的,亦是唯一的筹码,俨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一命换一命。”
阿娜希迦说,这是唯一挽救图萨西塔的方法。
阿尔尼斯说,他不相信那个赫梯公主的话。因为这个异国公主其实也是埃及的神----她叫阿努比斯,她是亡灵的引领者,也叫死神。
阿娜希迦没有讲完的故事在阿尔尼斯那里有了结局,他用那平静温和的声音,缓缓道出了一段尘封于埃及大祭司之间的秘密……这位尊贵的死神追杀玛特长达千年之久,来自地狱死神的一成不变的憎恨,终究变成了打开时空之门的钥匙,导致夏月白穿越时空来到这里。
阿尔尼斯反问她,“一个想杀你的人,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一瞬间从错愕到惊骇的冰冷,一瞬间从希望到失望的绝望,她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仍是敌不过刹那间那猛烈一击的崩溃粉碎。
冷静下来后,把脑中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挥去,静静想了许久,她得出了一个可笑的结论----她相信阿娜希迦。
将近四千年的时空距离,地球上有70亿人,单单是她跨过了一条无人能穿越的界限,来到图萨西塔的身边……
是谁的命运被改写,是谁在等待谁,是谁先找到谁……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让那个女人活下去,不论自己是否能够陪在她的身旁。
侧目,Jing致的庭院披着水样的月色,夜风不知疲倦地穿梭在藤萝枝蔓的Yin影里,一隅烂漫的宁静,在眼底静静泛滥起泪光的刹那,潋滟,蜿蜒。
★★★ ★★★ ★★★
由身后年幼的小僧侣搀扶着缓缓跪了下来,直至匍匐在地,阿尔尼斯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神。”
“你在叫谁?”阿娜希迦站在窗边,仰头望着天空浮云的目光同那些慢慢游移的云层一样的慵懒,动荡着微风吹不散的冰冷。
“伟大的阿努比斯神,亡灵的引领者,心灵天秤的守护神。”逐字逐句,泰然。
目光闪了闪。“想困住我?”
“阿尔尼斯自知没有这个本事,我拼尽全力,最多将您困住几个沙漏时而已。”小僧侣在他跪下后就悄悄退下了,他们年纪虽小,却很懂事,能对眼前发生的任何事情不闻不问。
抬手,指尖轻轻扣响窗框,沉闷的节奏响彻两人安静的空间。“那你来干什么?”
“来恳求您,求您放过月白,放过王,放过埃及。”跪在地上直起腰,凝望着窗畔那道窈窕的背影,皱眉。
“人总是太贪心,拥有了美貌,想拥有财富,拥有了财富,又想拥有永生。阿尔尼斯,我原以为你超然于这些俗人,明白心静无欲的道理,没想到拥有了天赐异能的神仆,竟然也是这样贪得无厌,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她微微回过头朝那跪在地上的人影投去一瞥,一丝鄙夷从眼角的红光里飘出。
无视于阿娜希迦的态度,阿尔尼斯仍是一脸平静,轻轻开口。“换作其他,我不会冒昧来求您,但这关系到无数人的性命,更牵联到埃及的兴衰存亡,难道想保护自己的国家,也叫贪念吗?”
“你是想保护埃及,还是想保护那几个人?”窗外几个侍女站在及腰高的池里嬉水打闹,被水浸透的衣裙勾勒出几近半|裸的玲珑曲线,池水边花团锦簇,她们妩媚的笑脸比花还娇艳。
隐约传来的嬉笑声,在这一室仿佛凝固的气氛里格外突兀,看着窗前披着阳光的高挑背影,继续不放弃的说:“有区别吗?她们的生命与这个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她们的未来左右着这个国家的存亡。你我都明白,任由您伤害月白,就等于将埃及置于危险境地。”
“就算我要伤害她,你又能怎样?既然拦不住我,你又能做什么呢,我的大祭司?”指尖在窗框轻轻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