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时,感到失落不已。
他应该很渴望亲情吧?
天生白化病,受人厌弃,渴望亲情……
奚嘉运回忆着人物设定,突然福至心灵。
——他梦见的那只黑色麒麟,处境与谢厌太相似了。
奚嘉运理了理思路,抓住了一丝感觉,“我好了,现在开始吗?”
宋导没什么意见,“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副导顺手接过奚嘉运手上的剧本,随眼一看,惊诧道:“怎么是这一场戏?挺难的啊。”
这场戏是谢誉与谢厌的对手戏,台词不多,所以演员的各种微表情与细节都至关重要。
听了副导的话,宋导看了眼剧本。他是随手翻到这一页的,没注意内容,这才发现这次戏的难度确实大,奚嘉运又是头一次拍戏,估计处理不好,“那我换一场。”
奚嘉运摇头,“不用换。”
导演主动降低试戏难度,演员却不肯,这挺稀奇的,副导笑着说:“小嘉啊,我刚跟你说让你别怯场,可不是让你别怯戏啊。”
奚嘉运还是说:“我想试试。”
宋导和副导对视一眼,都觉得有意思。不过他们单纯把奚嘉运的坚持理解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宋导说:“行吧,你试试。”
这场戏台词不多,也不需要专门叫个人来搭戏,宋导自己就可以。他拿起剧本,“那开始吧。”
宋导清了清喉咙,“谁让你踏出望春殿的?”
奚嘉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闭上眼,再睁开眼时,他的气质都有了变化。
“我……”
宋导语气厌恶地说:“滚回去!”
奚嘉运睫毛一颤,有点茫然,也有点害怕,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宋导又冷冷地说:“碍眼。”
奚嘉运一怔,久久未语,他望着宋导,呆呆地望着。
奚嘉运目光清润,带着几分天真的意味,而他的神情之中却又充满了哀伤,雾蒙蒙的,教人看不真切。
宋导一愣。
剧组还在选角时,也拿过这场戏来让人试。但那些演员所演绎的谢厌,在这个场景下,满是畏惧与不安,甚至还有人夸张地哭了起来,无比尴尬。而奚嘉运的谢厌,不安的分寸拿捏得很好,除此之外,他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东西。
宋导一改先前的随意态度,紧紧盯着奚嘉运。
过了很久,奚嘉运才说:“……好。”
只这一个字,尾音却带了颤。
宋导心也跟着一颤,几乎被人物的情绪所感染,感到悲伤不已。
细节远不止这个。宋导注意到,奚嘉运的这声“好”,其实说了两次,但第一次的时候他没能发出声音。
人在情绪过于强烈的时候的确会这样,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无论是极度悲伤,还是极度欢喜的情况下。
奚嘉运又开了口,他垂下眼,平静地说:“我走了。”
这是在和向小园说话。
他的语气轻得几乎消散在风中,人好像是平静的,又好像不是,因为他的眼尾有些发红,看得人揪心。
宋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突然明白奚嘉运给角色加了点什么。
孺慕!
对太子谢誉的孺慕之情。
奚嘉运的演法,不是外放而夸张的演法,反而很是克制。但他的克制不是单纯的隐忍不发,而是增添了许多细节。正是这些细枝末节,让人物一下子立住了,甚至还丰富他了内涵。
剧本中的谢厌,说是男三号,其实设定很不讨喜,标签也很单一,他自卑又胆怯,是男主与女主之间的感情推动工具人。
可奚嘉运的谢厌,对谢誉有畏惧,有害怕,更有向往!
不止如此,他甚至还让谢厌多了几分天真感。
然而这完全说得通!
谢厌几乎被囚禁在望春殿,他身边的环境很简单,能接触的人也很少,他在一个闭塞的环境里成长,所以性格之中带有天真,不足为奇。
宋导忍不住了,连声赞叹:“不错,演得不错!”
副导没说话,瞪大眼睛看着奚嘉运,已经入了迷。
这场戏还没演完。
按照剧本,向小园会拦住谢厌,但宋导没指人来搭戏,奚嘉运便自己走了几步,脚步倏地一顿,侧过头来。
他的眼神,至纯至净,可他的眼角眉梢,却弥漫着浓浓的哀伤。
这一次,他眼神中的东西,终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是天真与哀伤杂糅在一起,更是不安与向往在进行交锋,复杂而浓烈,近乎于残忍。
既令人心惊,也令人心碎。
宋导愣住了。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头巨震。
他完完全全被这眼神代入了戏中,也被那浓烈的情绪牵着走,宋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留下他,再说些什么。
奚嘉运却冷不丁地说:“宋导,演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