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手表上有灯,不是很亮,凌致勉强看清楚,这里居然有一条暗河。
难怪能听见水声,闻见空气中弥漫着chaoshi的味道。
“阿然,看!有个湖。”
“嗯,别……别靠近……”系统加持自动消失,谢然剧烈的运动导致的缺氧非常严重。
虽然凌致也有点头疼眩晕,但毕竟身体素质很好,坐一会也就恢复了。不比谢然,谢然这段时间贫血,红细胞太少,运输的氧气供给差太远。
“呼吸器呢?”凌致看他嘴唇发紫,脸色却是煞白一片,觉得他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掉了。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凌致紧张的盯着谢然仔细观察,谢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怕,我们肯定能活着出去。”
凌致擦了擦谢然额头上的冷汗,沉默不语,片刻后起身摸了摸,全身上下的装备都掉了,只有猫猫方才紧紧扒着他的衣服,挂在他身上才没有走丢。
他的背包好端端的在肩上,怎么会掉呢?凌致捏了捏猫猫的兔耳朵,疑惑的想了想,片刻后才想起,方才他身后的士兵似乎是被飞射起来的虫子给咬了,死前痛苦挣扎时本能的抓住面前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凌致的包就在这时候被那个士兵拽下来的。
那个人凄厉绝望的叫声,至今在凌致脑海中不断循环,如同惊雷炸响,却又余音不绝。
死了多少人?
凌致心里微微叹息,这些人都是艾德里安的士兵,将来很有可能或者已经在战场上和凌致的部下兵戎相见了。
但当他真正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以如此痛苦的方式终结时,心里仿佛堵了一团被青梅汁浸过的棉花,酸涩难受。他们几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趁着谢然不在,躲在哪里打牌,或者悄悄分享着好不容易带来的半包烟。他们也许有父母要赡养,有妻儿在等待他们归去,但是他们的生命却永远停滞在这幽深的矿洞中。
谢然显然也是想到了他的士兵们,微微叹了口气。
凌致起身,想在周围看看有没有可以当燃料的东西,木柴之类的,这洞里有些冷,潭水也几乎要结冰了。
谢然的包倒是还在身上,他除了呼吸器当时在脸上,没放在包里所以掉了,其他的东西还齐全,于是叫凌致别找了,这星球按理说是没有生物的,就算刚才冒出来一些奇怪的东西,也是个例,不会有柴火的,包里倒是还有点固体燃料。
生起火来,两人坐在火堆旁,橘红色的火焰跃动着,猫猫趴在凌致怀里睡觉,谢然把凌致搂在自己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等燃料烧完了,咱们就出去找路吧。”
“嗯,失联超过两小时了,外面的军队应该也在找咱们。先等着,燃料大概可以烧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如果他们还找不到我们,那就出去找找他们,留个记号。”
两人都静下来,凌致吸着一包营养ye,靠在谢然怀里。也不能说是靠,是谢然非要把他揽在怀里的。
“你怎么了?”凌致突然察觉到谢然有些僵硬,转过头问。
“没事,我好好的啊。”
凌致微微起身,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额角渗出汗水,在这么一个低温的环境里显然不是热的。
见他这时候还这么逞强,凌致又好气又好笑道“阿然,你看我。”
谢然不明白他想说什么,认真的低头看着他。
“你看我瞎吗?你像是没事吗?”
谢然努力挤出笑来“观察力真好,我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每次这种浑身剧痛眼前发黑的感觉真的很烦人。放在平时他可能要用各种方式暗示凌致,让凌致给他个爱的抱抱,但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实在不想让凌致担心,不想给他一点心理压力。
只要咬牙不吭声,熬过去就好了。
“难受多久了?”
“有一会了,估计很快就过去了。”
“那怎么办你才能好受一点?”许是见他太难受了,凌致有些急,想从他怀里起来,却也发现他浑身僵硬,绷的很紧,腰杆挺得笔直,似乎是不能动。
“真的不要紧,只是有点疼,一动不动的话能稍微好点。”谢然闭上眼睛继续说。
“有点?已经疼出一身汗了。”凌致想到这是自己的手笔,心生愧疚的叹了口气“也是SNF-7的后遗症?”
谢然没回答,环在凌致肩上的手指勾了勾,安慰似的抚摸着凌致的脖子。
就在气氛要沉默下去的时候,谢然突然道“说点什么,什么都行。”
太疼了,说说话转移注意力。
“好。……阿然,你,你有没有特别怨恨那些星盗,把你害得这么惨。”
——这真是个送命题。
谢然心里想。
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回答什么都不对,洛兰斯殿下并不是自带圣母光环宽恕一切,任谁被这么折腾也不可能不怨恨。答不怨恨肯定有悖常理,答怨恨却又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