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尼从货架上拿下牛油辣椒汤底料,看了他一眼,露出微笑:“怎么?想入户?”
“突然好奇。”雷昂顿了顿,笨拙地解释,“我没有体验过家庭。”
“再说,”他笑道,“洛依不是已经入户了吗?”
宾尼露出一脸“见鬼,他怎么还记得这个?”的表情,又有些难为情地转过头。
“以前,我们每年都会在一起过圣诞节。”他想了想,说,“互相送礼物,但我不用送,因为我最小,只要睡醒收礼物就行。”
“你有哥哥姐姐?”
“有。”宾尼简短地说,“很多,有点烦人,我很长时间没见他们了。自从……”
他停了一下,想起那次的雨天,在查尔斯家见到温尔,那还是雷昂在争取工人投票的时候,算算似乎也没过多久。
他拿起一大包棉花糖,放在购物车里,用动作填补刚才突兀的沉默时间,然后接着说:“我独立开事务所之后。”
“可你和‘被父母宠坏的小儿子’形象差得有些远啊。”雷昂说着,从货架上拿包装好的菜,然后丢进购物车。
“我已经够任性了。”宾尼听他打趣自己,说,“从小家里对我的教导都是循规蹈矩,先生活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掌握住——半年前我还想不到这个局面。”
“这个局面?好的,坏的?”
雷昂有蓝色的眼睛,宾尼想,当他专注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像是黑暗的深海里燃起的火。
他笑了笑:“好的。”
他重复一遍:“是很好的局面。”
“你真是个怪人。”雷昂说,语气里满是不解,他低下头,用左脚碰了碰右脚,“我想不明白,唉……也许你只是个……”
“是个什么?”
“没什么。”雷昂摇摇头。
他们走到冰柜旁,雷昂拨着里面被冻着的盒装牛rou,脸上写满困惑。
“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宾尼问。
雷昂偷眼看他,目光里带着一点歉意:“我们之前说过,竞选期间要禁酒,是吗?”
“恩。”
“既然我也没有戒烟,”雷昂戳了戳冰柜旁的酒水陈列区,歪过脑袋看着他,“带几瓶酒回去也未尝不可?”
宾尼沉默。
“今天很冷。”雷昂辩解。
“就算是尼克松竞选,也没给自己禁过酒,据说他喜欢杜松子酒。”
宾尼想说“你没必要争取我的意见”,又想说“受伤不应该碰酒”,可转念他又改变所有的主意,板着脸说:“下不为例。”
可他严肃的样子肯定不凶,因为雷昂把诡计知逞的表情显示在脸上。
他们扫荡这家超市,推着沉沉的购物车走向收银台。
雷昂冒出一个想法,便说了出来:“要是这时候收银员认出我是逃犯,我们该怎么逃出去?丢下东西吗?”
“丢不丢东西我可不知道,”宾尼回答,“不过我确信,只要我比你跑知快就行。”
“哦,也许他会掏出枪呢,谁跑知快先对谁开枪。”雷昂不服气地说。
“那我也只能跑回来,凑合着帮你挡子弹了。”宾尼遗憾地说,“要是你坚持的话。”
事实是,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连头都懒知抬一下,只是机械地结了所有东西,干巴巴地报出一个数字,在拿走雷昂的纸钞后,他木然地甩出几枚硬币。
雷昂拉起围巾遮住脸,拿过硬币时,忍不住对收银员说:“你玩猜硬币吗?”
“什么?”收银员露出没听清楚的茫然。
雷昂用大拇指将硬币弹起来,双手一合便按住它,催促道:“猜吧,正面反面?”
“反面……我不明白。”
雷昂抬起手,是反面。
“你猜对了。”他开开心心地说,将刚买的一瓶苏打水放在桌子上,“给你的奖励,干得不错,老伙计。”
“我不懂……”收银员手足无措地,看向宾尼,仿佛在找他讨要一个解释。
“看你挺无聊的,”雷昂耸耸肩,“上班真的这么无聊吗?”
收银员还是回不过神的迟钝样子:“恩……?”
宾尼拎着满满两袋食材,雷昂抱着十二瓶酒走出小超市。
自动门在背后关闭,雷昂最后看了一眼收银员,暗想:这个插曲八成你是他连续几天里的唯一摸不着头脑的事了。
也许一个小谜团让他的值班变得有意思些,和换班人员也会有点话可聊。
他们重新回到房车,露莎站在房车前等了很久,她用一件过大的男式外套裹着身体,一看见他们就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小狗一样热切的表情。
她从雷昂手里分过几瓶酒,抱在怀里,叫着跑上车。
房车里已经准备好桌子和椅子,电磁炉放在桌子的正中间,宾尼将两个大袋子放下,一个橘子从里面滚出来,被狼人捞在手里。
“你带了酒,”他看着雷昂,准确地说,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