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宵阖眸,似欲长眠,低不可闻道:“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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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宛终于也尝到患得患失的滋味。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浮宵近来待她却总是不冷不热,不抗拒,也不殊待,活似对待远客,总是恰到好处的疏离。
就算每个白日再怎样拥紧,夜里再如何缠绵,距离都好似远在天边,而不在眼前,不在她心。
不论做什么想要拉近距离,却总咫尺天涯。
她很想问问浮宵到底怎么了,可她没那个勇气,没那个资格去问。
她觉得自己也不该问,本是要离开的人。问与不问,有什么意义呢?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就是心痛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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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宵无缘无故的一阵心绞。
捂住心口,是真实痛意,仿佛心脏真的被人绞碎。
茫然蹙眉,既痛且心慌,好似即将发生什么。乱得坐立不安,房中踱步良久,心慌感觉愈发强烈,再不能忍受地霍然打开门,准备出去走走。
才打开门,就见晓枝涕泪满脸地跑来,眼泪直淌衣襟。
“怎么了?!”浮宵急问道。
“梧湘姑娘她!……”
“她怎么?她在哪?”
……
又一阵心慌,一阵匆忙,匆匆奔赴想到那人身旁。
又再霍然推开门,只见榻上奄奄一息的人。来不及红了眼眶,即刻趴伏到那人跟前。
来的路上已经听说,早如梧湘自料的那样。
浮宵悔恨,近日梧湘总是准时准点地找她陪她,今日迟迟未来,怕也再不能来。
如果她能早些察觉到的话……应当不至如此。
不知瑶瑟去了哪,亦或还不知晓这个消息,除她只有守在一旁眼眶通红的翠微。
“对不起。”浮宵只能颤抖着说出这一句话,难忍泪意,簌簌落泪。
梧湘抚住浮宵的头,弱声笑道:“傻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咳——都是命罢了,我认。”
浮宵心如刀绞,先前是真痛,现今也痛,可这二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宵儿,给我一把匕首吧。”梧湘弱柔道。
“为什么?!”浮宵道。
梧湘只笑,道:“我自己的情状我还不清楚么?你该知道我会有什么下场,比起那般不堪狼狈,不如我自行了结。”
浮宵急道:“瑶瑟怎么办!你不要她了么?”
梧湘没有气长叹,弱声喘息,仿佛随时会没了呼吸,然而最后还是强撑笑道:“我的腿废了。不是不要,而是从来不能。她总还有日子要过,她总还要活。而我们,生来命不由己,生死都是。不说拖累她,其实我也舍不得,放心不下,她那么温善,我若走了,她怎么办……可是宵儿,我也只是想走得好看一些。”
浮宵道:“不许走!”捏紧梧湘的手,她难得如此强硬使性。
梧湘笑而不语,爱怜再摸摸浮宵的头。她是真的舍不得,然而就算能活下来,瑶瑟会如何待她?尚难自救。何况又有何处容她?
“别再喜欢她,宵儿。”梧湘极尽温柔地唤了一句。
“我早说过,我不想你步我后尘,不要变成我这个样子,怎样都好,好好活着就行。”
“若有来世,我可真想当你姐姐。”
第95章 沧海
发生的事若要形容,再简单不过。
书面几句,话声几句,寥寥数语,道得尽亦道不尽。
道得尽的是事,道不尽的是其间苦。
浮宵泣道:“你是我姐姐,一直都是!你在就好,你在我便谁也不去喜欢!”
梧湘无奈道:“怎么又哭了……今年都不知哭了多少回了,从小到大就没见你流过这么多眼泪。”接着轻笑了声,道:“我其实也很想继续陪着你,也想活下去好好跟她在一起……可我们不都是早预料到了的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只要我们是这个身份,便永不能真正在一起。”梧湘说着,眼里也有了些醺醉般的水光,但她依然笑着,就似只是酩酊一场。
梧湘又无奈一笑,道:“她说风尘相伴,亦能容受我永不属她,可我纵是生为ji子,却难免还是有心的人。她错了,其实我早就是她的了,无论是身,还是心。其实结局早就注定,相处时间每多一刻,都是上天恩赐,我知足啦,今世能遇见她,很好。”
“早知是随时会失去的幸福,但见过沧海的人,要如何再回到泥潭?”
“她就是那方沧海。”
“我远道而来,跋山涉水,只为遇见的沧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游离世上行在醉生梦死满地枯骨的勾栏红台,从来懒于回首,直到遇卿时候。从未厌倦也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