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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倒是听过,但讲习所是个什么玩意儿?炉子被运走了,厂长不让咱们开工炼钢,没得工钱,吃啥子,喝啥子?
鬼知道!
一群人跟看见头次人的猴子似的,整天聚在一处,看一些穿得奇奇怪怪地认不得的人穿梭在钢厂和山路间,把炉子运走。
叽叽喳喳讨论半天,没得结果。郁闷得了不得,一些男人将要带着媳妇孩子回老家的时候,许久不见面的厂长穿着一身蹙新的军大衣现身了。
还是那副神气的样子,挺着将军肚,拿着大喇叭,高兴道,同志们,虽然咱们在炼钢上没得大成就,可是如今上头又分派给咱们一个大任务,只要完成这个,咱们就都是模/范/标/兵了!
年轻的姑娘,谁也没有闲心听一个秃头老男人在那儿吹水。
以往的郁泉秋也是这样的。但是,这次,她难得的一言不发地听完了秃头老男人的话。
并且,还异常认真地一边听,一边琢磨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她理解不了医师为什么会被拉走,所以,为了理解,为了找到医师,她愿意认认真真地学习这些听起来就拗口的词汇。
厂长异常兴奋地吹了快有两个钟的水,直到把大粗瓷茶杯里头的水喝完了,才意犹未尽地说出重点,“总而言之,这钢暂时是不需要练了,上头说了,咱们这磨子岭是个宝地,好好开垦开垦就是第二个苏湖,所以这些日子,大家就好好干,可不能辜负上头对咱们的期望啊!”
好好儿的钢,怎么就不炼了?现在才想起来要好好种田,那为了炼钢被熔掉的农具又怎么办?
明事理的男人们旱烟抽了一杆又一杆。
厂长却不理会这些,兴冲冲地说完后,就给厂里的人分了队,让自己和厂里几个主管的亲戚当了组长,领着一群人,开始开荒。
不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统统都要干活。
从清早鸡叫第一遍开始,一直到月亮偏到东边树梢为止。
连续干了十几天,连队里头那几头老牛都累的倒在草稞里头动不了了,厂长却没有半分给她们放假的意思。
但大家能忍就忍了。毕竟么,为了讨生活,干什么是容易的?
可是,在大家兴奋地等着月底结账的时候,厂长却慢慢悠悠地呷一口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红本,慢条斯理地对他们说,同志们,咱们不时兴结工钱啦,那简直就是资/本/家蚕食咱们工/人的代表,上头说了,从今往后,咱们就以记工分来代替工钱!
☆、42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什么叫工分。
可能是怕底下人闹事, 厂长马上站出来解释说, 这工分啊, 就和学生仔们考试一样一样的,就是说同志们干得越多, 记得分就越多,到最后得的东西就越多哇!
真是这样儿的么?没人知道。
反正听说全国都是这样弄的, 那可能这样做, 就是对的吧。
没人反驳了, 大家顺从地过着日子。习惯地发了几句牢sao就散了。尽管那日子比以前更苦,更累。
活做的多, 工分也多, 以工分换到的钱却越来越少,米粮也是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一个劲儿的在长。
渐渐得,一些人家就买不起米, 买不起面了。转而用磨得玉米苼子伴上野菜做吃的。
几个月下来,各个变得又黑又瘦的。
郁泉秋也不例外。不过, 她尽是瘦了。
知道磨子岭春夏的日头毒, 所以即使是在野地里做活, 她也不忘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白是比人家白了一些,可因为她没什么心思吃饭,加上想要省下米粮给她老娘女儿,从原来的一日三餐减到了一日两顿。
勉勉强强让自己不被饿死的程度。
岭上原来过来的年轻人都走得差不离了,在春后不久, 就连李建魁他们的铲雪队也要撤走了。
那天日头还不错,李建魁叫人把她从田野里喊出来,在一个小坡上等着她。
自从他们在年关分别以后,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几月不见,他整个人变得比从前颓丧了好些。
胡子拉碴的没心思刮,身上军大褂的领口都翻了起来也没空管,脸上也黑瘦不少。
她过去时,他正蹲在一个木桩子跟前,抽着磨子岭上自产的旱烟。
烟叶燃烧起来时愀得人不住地想要流眼泪打喷嚏,看她泪眼朦胧地拿袖子捂住鼻子时,李建魁贴心地把烟灭了。
烟蒂丢在地下用脚踩了好几下,才哀哀地抬眼看一下她,哑声跟她开口说,“泉秋…我要走了。”
这个时候,她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干巴巴回,“嗯。我知道了,你…一路小心。”
李建魁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望着她欲言又止。可能他还想求一些她其他的话,比如你最近过得好不好这样客套的话的。
可是她实在是说不出来话了。
她如今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