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大都是小心眼的。尤其是爱女儿如命的郁小同志,更是如此。
她不想管男人那时候心里有多烦躁,干得活儿再累,回家后如果只会对着媳妇孩子撒气,算什么?
她要找得,是可以疼她一辈子的人。不是让人当出气包替人洗衣做饭当管家婆的。
经她这么一提,李建魁也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茬。
那时候雪地的铲雪车坏了,上头却要求必须一天内铲完五里路的雪,他正烦躁,恰好牧牧过来问他字怎么写,他推说不会时失手把她推到了地上坐着。
“这事我可以解释。”李建魁连忙说,“我那时候心情不好,推得重了些,泉秋,你知道的,我是暴脾气,我……”
“是么。”他脾气好坏,又关她们母女什么事呢?
郁泉秋没听他说完话,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有时候是真狠心,明明身后的男人没得什么大过错,她却一个劲的苛求他。
要是里头的人是医师……不,她知道永远不会有这个可能的。
她的医师,永远是温和知礼的人,待人有七分真诚,却只有三分热度。好像永远不会有人走到她心里去。
关上门后,身后似乎传来锤击重物的声音。
她懒得管是不是男人脾气发作砸坏了她的什么东西。
反正这屋子是他想法儿替她弄来的,他想砸东西,随便他好了。
她轻手轻脚地挪去她妈屋子里找女儿。到了屋子里时,女儿正坐在炕上拿着一个小葫芦玩儿。
她慢慢走过去,坐到她跟前,把手贴到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发现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妈妈!”看见是她,小家伙高兴地丢了手里的东西,扑到了她怀里,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姥姥说今儿个是过年,那我是不是可以吃rou了?”
可怜见的小家伙,生下来就没试过几次油腥。
想想自己今早上还被医师喂了鸡rou汤,她就觉得心里烧得厉害,愧对了女儿。
心疼地把她搂到怀里,拿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爱怜地说,“牧牧只要乖乖的,妈妈就给你做红烧rou吃。”
女儿听了,看着她的眼睛更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今天就乖乖的,乖乖的跟姥姥睡。”女孩儿听了,在她怀里滚着小身子,撒娇说,“让妈妈和李叔叔睡,给我生个胖乎乎的小弟弟陪我玩儿!”
她一怔,心头略过几丝慌乱来。忙抱住女儿问她,“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是姥姥。”女孩子乖巧地答,“她跟我说,让我今晚上乖乖的和她睡,让妈妈你给我生个小弟弟陪我玩儿。”
说着,她扭了扭小脑袋,抱住她的脖子,包子一样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可是妈妈,我听前院儿的二丫说,她妈妈有了她弟弟以后就不要她了,还整天打她。妈妈,你会不会也不要我?”
“不会,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她压抑着心头的慌乱,勉强说了几句安慰女儿的话,就站起了身。
心里头慌得要命,急得她四处打转。
疯了疯了,老太太疯了。
为了不让她跟医师处一块儿,竟然要她和李建魁上/床。
以为跟他有了孩子,她就能收了心思?
笑话!她保准在那孩子出世时候就亲手掐死他!
她急得大冬天里额头上都是汗,同时屋子那头传来了她妈吆喝李建魁的声音,“建魁啊,你那屋子怎么那么响啊,是不是四儿不听话,又耍脾气了?”
她听得心惊胆战的,唯恐李建魁把她偷偷溜出屋的事说出来。
但还好李建魁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没说她的事,只轻轻答,“大娘,没事,我不小心把椅子撞翻了而已。”
她妈这才没说什么,灶房里头切东西的响动也继续起来。
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以老太太壮士断腕的性子,恐怕今晚真有可能让她和李建魁稀里糊涂的上/床。
不行,她得赶紧跑。
想想,她扭头看向屋里拿竹篾子支起来的窗户,顿时计上心来。
回头跟女儿交代说,“妈妈出去给你买rou,你千万别告诉姥姥,rou很贵的,说了,你姥姥就不让妈妈买了。”
“嗯嗯。”怕是馋坏了。小家伙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看得郁泉秋心里又疼又涩。
也顾不得心里欺骗女儿的内疚感有多重了,她慢慢挪到窗户边上,搬来一张椅子,踩着它就跳到了外头。
可这人倒霉了吧,喝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她跳下来时没掌握好力度,刚崴的右脚还没好,左脚又扭到了。锥心的疼。
怕老太太发现她跑了,她还不敢叫出声,只能拖着伤残的两只脚不顾疼的往前跑。
没跑几步,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以为是老太太派李建魁追来了,她胳膊肘反射性的就往后头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