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就是抽点药水儿,回头还能用的。”兰善文温柔回她,把手里的笔放在桌上,拎起来桌脚下不知哪来的三只灰不溜秋的母鸡,就要往外走。
李婉莳适时地叫住她,“你的鸡是哪儿来的——不是,你去哪儿?”
“把鸡还回去啊。”兰善文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答,“不然该耽误它们下蛋了。”
说着话,她已经走了出去,留下的俩舍友,李婉莳和吴颂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佩服。
厉害,医者仁心,兰医师她连母鸡下蛋这事儿都能管得到,你说说,这不给她发一个劳动模范的小红花,可怎么成!
***
拎着鸡站在隔壁屋子门外,兰善文向里头唤道,“大娘,我把鸡抱过来了,大娘。”
喊了两三遍,门才“吱呀”一声开了,郁泉秋那张倦怠的美人脸出现在门后头。
看见是她,怔了一下,而后扫了两眼她手里的母鸡,冷冷道,“我们家没钱买鸡,兰医师去别处看吧。”
话落她就要关门,兰善文还没来得及说明缘故,就从大门后头传出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四儿,别关门,快让兰医师进来。”
“妈——”郁泉秋不满地冲身后喊了一声,Jing神头还挺足的老太太却完全不听她的,把她推到一边就把兰善文让了进来,“来来来,兰医师,您快坐。”
“大娘,我就不坐了,这鸡我帮您看好了,您快拿去吧。”
笑着拒绝老太太的好意,兰善文转身就想走,奈何郁泉秋她娘可不是她妈,随便几句话就能打发的。
老太太今年六十多岁,头上白发还不是很多,用Jing神矍铄这个词儿来形容准没错儿。
生养有四个儿女,郁泉秋是最小的一个,原本在老家和三个儿子住一块儿,帮忙干干活儿看看孙子,可媳妇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样也整天挑来挑去的,没办法,她只好随着女儿过来住,主动帮女儿看着外孙女儿,帮她养养鸡鸭,知道女儿一个人不容易,每天还替厂里的小伙子们洗洗衣裳赚点钱。
今儿早上看见家里的几只鸡瘟瘟的没Jing神,恰巧听人说她们隔壁住的就是医师,所以才把鸡抱了过去,让兰善文给看看。
弄清楚缘故,郁泉秋也不好再赶人了,不过她妈怎么留兰善文她都看不见似的,自顾自教女儿画画。
还用她出声么?她老娘多热情的一个人,当年为啥她爷爷被游街后,她其余的叔叔们都被关牢里了,只有她那个窝囊爹还缩在家里?还不是她老娘在管她们那一块儿的乡长落难时,热心地供他吃几顿饭的缘故!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惊讶这个讨厌的医师要被她老娘留下来吃个饭,甚至在她娘热情地,如同提溜鸡一样把那个姓兰的医师抓进来,然后喊她去弄米时,她还很快地在脑中算了出来,过后得收医师多少钱。
没办法,活着,你以为很容易么,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钱,哪样不得这样斤斤计较?而且,昨天厂里还发工资了。
她还是照旧的十块钱,刚来的医师,一个月里啥也没干,见天的就在屋里谈天看书,却领了整整二十五块的工资!
她看得直眼红。
差距!说好的共产呢!她又不是男人,共妻了她也不在乎,所以什么时候才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第 12 章
在郁家的一顿饭吃的很温馨,虽说饭菜并不丰富,可郁老太太一直慈祥地给她夹菜,一边给她说,“兰医师啊,阿们家泉秋不晓得事,你可要多多帮衬点啊。你一个人过来这边,也怪苦的,可要好生照顾自个儿啊。”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左叮咛右叮咛的,嘴皮子不停的模样让她想到了她妈,她忍着眼泪微笑点头,一一答应了。
也不知道家里的二老怎么样了,她走了这么久也没给家里头写封信,不知他们会不会着急。
一边的郁泉秋被自个儿娘数落,很不高兴,像个小孩儿似的拿着筷子把碗里的米饭戳得四处都是,老太太和兰善文讲话讲得累了,看见她这行为,就半是生气的拿筷子打她的手。
“啊哟,妈你干嘛?”郁泉秋委屈地摸摸自己被打的手,噘嘴问。
“教训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女儿都有了,还像个娃娃似的,把米洒的哪里都是,糟蹋粮食可是要遭雷劈的!”老太太佯怒地戳戳她道。
“得了吧妈,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信什么雷劈的话。”郁泉秋嘟囔着,就要把桌上的米饭弄下去,筷子刚触到桌面呢,兰善文就认真地把米一粒粒地拨拉到手心里,走几步把它们丢到那些刚被打了针的母鸡面前。
看见她这样,老太太更是对郁泉秋不满意了,继续说她,“看看人家兰医师,大城里来得都比你懂粮食难弄,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脾气比牧牧还倔呢。”
“姥姥,我很乖的。”听见老太太提了自己名字,埋头吃饭的女孩儿连忙抬头乖巧说。
“是啊,牧牧最乖,姥姥的心肝,你可比你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