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了抬手,除了皇后和太女,其他的嫔妃公主一并退出了长灵宫,并下了封口令。此等丑事,关乎皇帝的颜面,纵使皇帝不说,在场的几人也知轻重,若真是泄露了半点讯息,传了皇帝的耳朵里,恐怕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难逃责任。
出了长灵宫,原本抱着看热闹之心来的公主嫔妃,结果倒是惊了她们一跳,面面相觑着到底还是住了嘴,安安静静地往玉芙宫赶去。
楚莹宣回头深看了眼笼了一团迷雾的长灵宫,算着日子来,前世的荣妃其实早已被赐死了,而今生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她赚到了。很显然,今夜之事,高黎昕事先早有安排,但前世她从未想过要害荣妃的,至于那个告密之人······
楚莹宣拧着眉抬眸,六公主唇角勾起的轻蔑一笑恰好落了她的眼,楚莹宣身子抖了下,是了,前世最痛恨高瑾的人莫过于这位六公主了。
夜色越来越暗沉,皇帝狭长的身影在撒了一层银光的青石砖上透着森冷的寒气,皇帝努力压制住狰狞而起的怒火,偏生那房内的声音肆虐地往他耳朵里钻。
皇帝阖眸挥手间只听一声震响,早已候在门外听令的侍卫破门而入,紧接着便是一阵慌乱的惊叫声。
皇帝是在房内的混乱声消停后才抬脚踏进殿内,纵使他心里早有了准备,甫一看见房内的情动混乱,鼻尖嗅到的旖旎的气息,双眼似是被蒙上了一团乌云,黑沉沉地压了过来,逼迫到瑟缩在床上的荣妃身上,吓得她身子抖如筛子。
她也不知今日怎就失控了起来,往日她不会如此大意的,更不会胆大妄为到在正殿便做起了那种事。但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她脑中一片混沌,惶惶然不知所措。
“皇······皇上”荣妃嘶哑着声音,凄凄然地爬到床沿,身上仅披了件薄纱,冰冷的身子好似被冻凝住了一般,在看到从殿外走了进来的宫女手里的托盘上雪白刺目的三尺白绫时,顿时僵住了。
“皇,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荣妃形容凄切,泪眼纵横,手臂哆嗦,翻身从美人榻上跌倒在地。
没有人能理解此刻皇帝的感受,他面容枯槁,眼里的寒冰碎成了渣,一片片地往他的胸口刺,直至鲜血淋淋。
他冷然地俯视着匍匐在地的荣妃,这便是他曾经宠爱的妃子,冷光从荣妃的身上撕下挪到被钳制在地的小太监,此刻那人已是吓得屁滚尿流。
“抬起头来!”皇帝浑厚的声音不容抗拒。
小太监惶恐地缓缓仰起头,露出一张俊美绝lun的脸。
皇帝眸光狠狠地闪了闪,“拖出去,杖毙!”
小太监此刻早已没了反驳的能力,浑身瘫软任着身旁的侍卫将他擒到了房外。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斥责声,紧接着便是追逐奔跑的窸窣声。
皇帝闻声回头,就见着高瑾身旁的小路子被一名侍卫钳制住。
皇帝神色凄厉,面如死灰,恨不能伸手钳制上他的脖子将其拧断。他会出现在此,意味着什么,他的好女儿许是早已知悉了她母妃的苟且之事,却独独蒙骗着他,看着他一国之君成为众人的话柄。
他扭头又看向身旁一直一言未发的高黎昕,神色忽明忽暗。
此刻垂着头恍惚中的小路子跪伏在地,纵使他绞尽脑汁却找不出一句能解释清的理由,他能说什么?说他们是听了消息,皇帝带了一众人赶赴长灵宫拿人,而此刻荣妃可能身陷险境,他本欲来通风报信的,谁曾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至于这消息有几分真,高瑾拿不准,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派了小路子来此一探究竟,若她母妃当真与人私通,也可提前通风报信,免了一灾,若无此事,那便另当别论,日后她定然是要揪出那造谣生事之人。
不曾想,小路子此行恰好落了高黎昕的计,无论如何解释,他此刻都是不宜出现在长灵宫的。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剩下的便交给了皇后处理,宁公公搀扶着他走出房门,他抬头污浊的双眼滞了下,胸前倏地激烈起伏,喉咙处狰狞地疼痛,仿佛要被撕裂开一般,忽然一口腥血破口而出,皇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高黎昕也知她本不该选在如此特殊的日子揭开事实的真相,她也知如此一来,她也深深的伤到了父皇,但只有如此,父皇才能体会到刻骨铭心的痛,也才会痛下狠心,甚至对高瑾也才会少了那份顾念。
高黎昕见皇帝已经恢复了清醒,太医诊断并无大碍,又有皇后在身边陪着,她才放心地从皇帝的寝宫出来,急急赶到玉芙宫。
家宴上的人对今夜之事都透着异样的眼神,但在消息未昭告天下之前,谁也不敢妄加揣测。
发生了那样的事,原本热闹非凡、富丽堂皇的玉芙宫像是便被覆上了一层诡异的寒意,连杯箸相触时发出的声音入了耳朵也觉极致的刺耳,家宴未持续多久便散了,各自神色恹恹地离开了玉芙宫。
待赴宴的人散尽,高黎昕与楚莹宣才回了韶华殿。
高黎昕抬头看向神色淡淡地坐在床沿上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