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自责,但就算是她在又有何用?那些人眼里藏着肃杀,她倒是庆幸纪柔没有在场, 否在也是白白搭进去一条命。
她只扭头瞥了眼对方,挥手示意闲杂人等退下, 一双眸子便又急切地黏在了楚莹宣受了伤的手上, 落入眼中的一幕惊得她瞳孔忽地皱缩, 似是受了刺激一般渲上了红血丝。
楚莹宣的整张手掌心已经是暗紫一片,上面的刀口还在狰狞地翻裂开,而她本人仍处于昏迷状态。高黎昕脑中倏地浮起了前世楚莹宣的那次受伤,虽然时间、地点,包括她受伤的部位都不同, 但通过毒发的颜色来看,她能断定这剑上淬的毒没有变。
她稍卸了一口气,点了她身上的xue以免毒素蔓延到五脏六腑,趁着太医赶来的空档,她试着回忆着那次医治的法子,试图想要运气替她将毒素逼出来些。
浓浓的黑血从楚莹宣的指尖一滴滴地渗了出来,高黎昕偏头看向依旧出于似醒非醒状态中的楚莹宣,惨白的脸上渗满了汗水,零散的碎发已经被打shi牢牢地贴在她的颊边,睫毛轻颤,眼皮一下下的抖动着,似乎想要企图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嘤嘤的声音。
高黎昕按捺着心头的担忧和揪痛,想要伸手去安抚却又矛盾地怕弄疼了她。她低头凑近楚莹宣的唇边,仔细地听了听,只一声,心底便腾地一下涌上一阵酸涩,她在喊她的名字。
高黎昕喉咙一凉,像是冻结的冰卡在那儿,她哽咽着小心翼翼地握住楚莹宣的另一只手,入手的冰凉激得她又是一个颤栗,心好像清醒了许多。
即便是太医赶来替楚莹宣医治的过程,高黎昕依然片刻不离地守在她的床前,无暇去顾及身上是否还沾着血渍,她的心跟着一提一放地忐忑着,直到楚莹宣的伤口清理干净,上了药包扎好,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不再那么痛苦,手上的暗紫一点点地淡了下来,高黎昕提到嗓子眼的担忧才算是落定。
夜又沉了几分,殿外冰寒刺骨的风似乎就未停歇过,卷着寒雪透过窗子窜进屋内。
高黎昕替楚莹宣又掖了掖被角,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又重新紧了紧未关严的窗户。
“殿下,药来了!”门外的刘妈妈敲了敲门,轻喊了声,自楚莹宣发生这事她就一直在前殿焦灼着,没得准许,她不敢私自近前去探望,只得寻着刚从房内退出来的纪柔打探一二,但都说的含含糊糊,唯一确定的是,娘娘至今还未见醒。
“进!”
听着房内的应声,刘妈妈心切地推开门,手里护着刚熬好的汤药,生怕被一阵寒风卷走了热气,那可能会降了药效。
高黎昕接过刘妈妈手里的汤药,“你下去吧!”
刘妈妈脚下犹豫,动了动还是没能挪开步子,红着眼贪婪地往床上的人身上探去,看着楚莹宣紧闭着眼,脸上还是透着可怖的白,一眨眼间,刘妈妈眼中滚烫的泪毫无征兆地便落了下来。
高黎昕抬头看她时,正巧撞见这一幕。她明白刘妈妈的心,毕竟是看着楚莹宣长大的,她手里握着汤勺扭头递到了楚莹宣的嘴边,便也没再催促她离开。
但看着楚莹宣紧闭着的双唇,她开始犯了难,送到她唇缝里的汤药尽数顺着两颊流淌到了枕巾上。高黎昕手里捏着方巾替她擦拭干净,低头看了看大半碗的汤药,无奈地递到自己嘴边喝了口含在了嘴里。
她倾身凑到楚莹宣的唇边手轻捏着她的脸颊,嘴对着嘴渡了过去,虽然也流出来了些,但起码比方才要多进了点。
近前的刘妈妈看着殿下如此,心里替楚莹宣欣慰,娘娘嫁了个知道疼惜人的殿下,轻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她还是识礼地避开眼神看向了别处。
高黎昕重复数次才总算将一碗药伺候楚莹宣喝下。
“殿下,您要不要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休息一下?”刘妈妈接过空碗,稍稍舒了心,抬眼这才注意到高黎昕身上和脸上的血渍。
“无碍!”眼下她只想一心守在楚莹宣身边,看着她醒来。回想着方才在华清池外殿遇刺的事,楚莹宣拼命护着自己的一幕,和她眼里的戾气,她的心微微一震,抽搐了下,又酸又疼。
她一直都以为前世她救自己许是一个Yin谋,但方才楚莹宣那种无意中流露出的紧张、关切的眼神是骗不得人的,就连她在昏迷的状态,却仍然在唤着自己的名字,高黎昕对她有了一丝松动。
高黎昕抬手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脸上便不似从前那般有rou,摸起来瘦了许多。
这是高黎昕重生以来第一次坦然着心仔细去端详她,这是她曾经爱到骨子里去的女人,如今她却因难以放下的心魔而一次次地折磨着对方。
她能感觉的到楚莹宣对待自己时的小心翼翼。她为自己所做的改变,试着抛下自尊讨好自己,这是她前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下的骄傲。为了自己,她可以忍受自己对她一次又一次的侮辱、冷漠与疏离,她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居然也会亲自下厨去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伺候自己更衣。
这些每一处细节她都能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