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云提高声音,有些生气地看着他——自己已经这么难受了,为什么说话还这么轻声细气的故意惹自己不痛快?
可是对面的方乐乐好像看到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似的,满脸惊慌地看着他,须臾,扑过来,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模样像是在在对他大喊大叫。
沈苏云一点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一股恐惧自心头漫起,他再开口,却是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他颤抖起来,用冰冷的手反抓住方乐乐的手,对他说:“乐乐,我好像……听不见了。”
眼前的世界忽然好似被调成静音的影片,一片寂静,连一丝儿声响也没有,面前的方乐乐脸上一副哭相,慌乱地对他说着什么,连四周的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纷纷朝他们看来。
在这时候,他忽然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还是很努力地跟方乐乐说:“乐乐,你……先……别离开我,你现在,打个电话给我哥……”
方乐乐拼命点头,随即拿出手机,抖着手,胡乱地点着手机屏幕,然后,他一手抓着沈苏云的手,一手把手机放在耳畔,哭着对那边说着什么。
沈苏云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看着周遭各色各样的人,闻着鼻尖那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一切非听觉的感官都在此时此刻活跃起来。
他想,怎么办,可能不能继续演戏了。
自己以后会成为聋人画家吗?
……
当晚十点半,沈苏枫赶到了穗城。
彼时沈苏云坐在穗城军区医院的病床上,还在背剧本台词。
声音大得出奇,说话还有点含混不清,像个用力背课文的小学生。
沈苏枫在门口站了几秒钟,却很快背过身去,飞快地拿手抹了一下眼睛。
“哥,你来啦!”沈苏云看见他,跟他打了个招呼,声音响亮,脸上还带着笑。
沈苏枫走过去,伸手拿走了他的剧本,帮他在一边放好,又伸手轻轻摸摸他的脑袋,继而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他打了一段话:
“我听乐乐说了医生的诊断结果,只是暂时性的耳聋,跟你这段时间压力大发低烧有关系,休息几天,大概一周就能治好了,你别怕。”
沈苏云低头看了微信,抬头朝他笑了一下,说:“乐乐……也跟我……说了,我……知道……的……哥,你……别,别担心,我……会好的……”
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说话有点含含糊糊的。
一旁的方乐乐又悄悄哭了。
沈苏枫忍不住伸手把他搂进自己怀里,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用力眨眨眼睛,喉咙里好像变得沉重而艰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想努力地抱着自己弟弟,让他好受一点,自己也好受一点。
因为烧还没退,也因为自家哥哥来了的缘故,沈苏云很快睡着了。
沈苏枫帮他把被子掖好,又仔细看了空调温度,这才把方乐乐叫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嘱咐他:
“官官说话不太利索,他自己不知道,你也当他正常的,让他说话。”
方乐乐红着眼睛,紧紧绞着自己的手,拼命点头,又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苏云哥,沈先生,对不起……”
沈苏枫朝他摆摆手,又道:“现在官官需要休息和放松,你别在他面前哭,多说说笑话逗他开心……”话没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沈苏枫一愣,转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身风尘的秦右安。
第174章
深夜的军区医院,走廊里格外的安静。
沈苏枫站在走廊顶端的窗口前,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不由叹了口气,又侧身看向站在一旁的秦右安:“你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官官刚睡着。”
秦右安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病房,伸手把落在额前的刘海拨到上方,道:“乐乐说他听不见了,听不见是什么意思?”
下午一点多,他正在公司开会,忽然接到方乐乐的电话,哭着跟他说沈苏云忽然听不见了,耳聋了,他也管不了许多,安排好工作之后,赶紧乘了最近一班飞机赶过来,一下飞机就立即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
“医生说是突发性耳聋,原因不是很清楚,估计跟他这段时间的低烧和压力有关,因为他一点声音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估计和听觉神经有关系。”沈苏枫蹙着眉头,目光直直地落在秦右安的脸上,“我刚刚去询问了医生,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不能有太大的压力,一般一周到半个月能治愈,不过也有小概率,一直治不好,以后可能就终身失聪了。”
秦右安迎着沈苏枫的目光,许久都没说话。
一时间走廊里变得愈发寂静,只听得窗外知了一声一声,充斥耳畔。
“我知道你的意思。”秦右安忽然开口,他站在那里,弱白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使他眉眼间的疲惫渐渐变得明显。他一手插在西装裤袋里,高大的身躯顶着路灯,在洁白的走廊瓷砖上落下一片Yin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