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布,还有被锦布闲扯出的一张纸飘落在脚边,凤臻却没有留意。锦布上是一块触目惊心的红黑。“我居然没有注意到,他体内的毒已经进了肺脏了……若非死撑著,他说不定早就……”
伶舟无离却像听不到他的话似的,突然走到他跟前,弯腰拣起了那张跌落的纸,手上的颤抖明显得无法遮掩。
凤臻顺著他的手望去,脸色一变,伸手要抢,伶舟无离却已经打开了纸。
那是一首词,字迹清瘦而端正,却暗带一抹销魂。
相思织就叶成秋,皇锺绝处数风流。便因眼底长离恨,直道人间有白头。千金绣,珍珠裘,不及断肠新杯酒。信知旧年人已没,未肯遗恨未肯休。
“便因眼底长离恨,直道人间有白头……”伶舟无离喃喃地念著,有泪突然自眼中落下,打在纸上,化开了。
仿佛间忆起很久的从前,那个祥和的夜,吹翻的书卷上,一笔蜿蜒而过的浓墨。
──若教眼低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若只为离恨,一夜白头,便是痴了。只是越到离恨,越是执念著相守到白头……未肯遗恨未肯休……何尝不是痴绝?”伶舟无离捂著嘴掩下一声呜咽,仿佛已忘记了凤臻的存在一般,“墨央……”
凤臻的目光由惊转到平静,最终变得柔和。
只有眼前这人,不需要言语,也能明白那个人的心。
原来早就输得彻底了。
第74章
雪尽春来,枝上嫣红未改,却已换了新桃。
伶舟无离手上死死执著一笺信纸,立在一间山中茅屋前,脸上看不出表情来,额上却隐约渗出了汗来。
手举了又放下,却始终不敢敲下去。
徘徊不定之际,门却突然开了,走出一个花白发须的老翁。
伶舟无离怔怔地看著他,一时不会说话了。
老翁不怀好意地笑笑,绕著他走了两圈,才道:“是你让那群废物四处找人结果弄得方圆百里不得安宁的吧?”
“朕……我……”伶舟无离被他盯得满头大汗,却莫名地不敢发怒。
“行了,不必暗示我你是谁,我管你是谁都一个样。”老翁扬扬手,不屑地说著,转身便想走。
伶舟无离急了:“前辈!请您告诉我,他是不是……”
老翁站定瞟了他一眼:“那小夥子是你什麽人?你为什麽找他?”
伶舟无离心中一怔,这时本该回答什麽,他心中明白,他跟墨央,不仅同为男儿,还是表兄弟,只是……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他。”仿如下了决心一般。“不管他人如何看待,不管他还要不要我,我都,绝对不放手!”
老翁干笑一声:“不放手?阎王老爷找你要人,你还能跟他抢人不成?最重要?重要又如何?有什麽会比自己更重要的!”
伶舟无离心中一痛,却毫不迟疑:“他比我自己更重要。如果他死,我便陪他一同。”
“你有资格说这话吗?”
伶舟无离突然笑了,眼中明亮,似乎有什麽在微微发光:“有。如果不是他,即便不被除去,我也不过一富贵王爷,无权无势,从前执著江山,舍了他,便如同从自己心中刮下rou来一般,如今百事历尽,才明白自己一直後悔当初。若能再选,我愿舍江山而换他一生。”
老翁长叹一声:“怪我老头子今个儿趟你这混水了。那天在雪地里将人拣回去,本以为是断了气,一息尚存算是上苍给你们的命数了。後来听山下人说皇上倾兵搜索,我就猜大概也就是为情之一字了。男女不过一个皮囊罢了。”
“前辈救了他,无离感激不尽。”伶舟无离低了头。
老翁冷冷一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麽也没兴趣知道,只能说,就算现在救回来,他不愿活,我也没办法。而且他中毒已深,毒不能排尽,日後好转,身体也绝不可能如前,能活多久,就看调养如何了。至於终老以死,那就更是别想了。”
伶舟无离一震,心中痛得连呼吸都颤抖,只能微微点头:“是。他活多久,我便陪多久,黄泉路上,必定相随。”
“这些话,留著给本人讲吧,肯不肯活下去,他还没决定呢。”老翁只回了一句,转身走开,等伶舟无离反应过来追上去时,却已经不见了人了。
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才猛地醒悟过来,转身回去,手在门上犹豫一阵,终究轻轻推开了门。
床靠著窗边,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便靠著窗半躺著,身上卷著厚厚的被子,窗半开著,风从窗开吹进来,拂起半缕发丝,让他看起来单薄而脆弱。
没有回头来看,只是静静地看著窗外。
第75章 完
伶舟无离放轻手脚走到床边,强压著将嬴墨央搂进怀中的冲动,只是微颤著伸出手,下意识想触碰他的脸,好让自己知道不是做梦。
指尖触及脸上,微凉的皮肤感受到一阵微薄的温暖,便再无法忍受,手滑落到肩头,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