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无需惊慌,臣这就调兵遣将,支援幽州,大辽铁骑跑得快,定能赶在城破之前抵达幽州。且耶律雄与臣说过,他料到宣德老贼会趁机而入,已经提前部署下去,宣德老贼再来,大辽定叫他有去无回。”
提到宣德帝,萧太后笑了,眉目清丽,眼带不屑:“他还赶来吗?上次耶律雄送了他两箭,他的胆子早吓破了吧?”
韩让也这么想的。
调侃了下宣德帝,萧太后神色又恢复了沉重,离开座椅,走到东侧高挂的舆图前,抬头打量。看着看着,魁梧的男人从后面抱住了她,萧太后拍拍他手,朝幽州、涿州扬扬下巴,不紧不慢地道:“大周兵分三路,实则声东击西,不过确实叫宣德老贼算对了,我还真腾不出手同时击退他这三路。这样,你随我带兵赶赴幽州,咱们先击退东路,再去支援云州、蔚州。”
韩让大惊,难以置信地问:“你要亲征?”
萧太后眉峰上扬,轻轻飘飘地反问道:“不可以?”
虽是女子,却敢睥睨天下。
韩让最爱她这样,猛地将人打横抱起,去了内室。
他与太后有私情,这是事实,但宣德老贼肯定想不到,他的这位太后,可不是普通女子。
第190章 190
三月初,枢密使曹瑜率领东路九万大军, 快马加鞭, 迅猛如雷地杀到了涿州, 涿州辽将死战, 然而寡不敌众, 顽抗一日后破城而逃。这是东路军的首功,曹瑜立即派人将捷报传到京城,大军休整一晚, 翌日曹瑜继续领兵, 直奔幽州。
晌午时分, 宣德帝正要休息片刻, 听闻有八百里加急, 宣德帝困意顿消。接过战报,目光一行一行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宣德帝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一把将战报拍在桌案上, 恼火道:“国华贪功误事, 岂有大军先行粮草落后的道理?万一辽军烧了粮草,朕的东路军……”
国华是曹瑜的字。说到一半, 宣德帝突地大步朝外走去, 派人即刻启程去传口谕给曹瑜, 命曹瑜带兵驻守涿州,一等粮草二待中路、西路大军,不得擅自攻打幽州。
然而距离涿州更近的幽州, 辽国大将耶律雄早在昨日就得到了涿州战败的消息,更是从前来投奔的涿州败将口中得知,曹瑜乃急攻突袭,大周粮草还在后面慢慢地走。耶律雄走到沙盘前,约莫一刻钟后,男人眼睛微眯,喊来长子耶律照,指着涿州西侧的岐沟关道:“你带八千Jing兵,从山中小路暗中绕到曹瑜之军后侧,前去烧了大周粮草,只烧粮草,不必与其恋战。”
耶律照抱拳领命。
这边曹瑜带兵前往幽州,却不知耶律照已经带着八千Jing锐铁骑挑小道绕到他们身后去了。
东路军绝大部分的粮草辎重才刚刚走到瀛洲,曹瑜出发前,安排郭骁领兵护送粮草。郭骁尽职尽责,尽量让粮草车队以最快的速度前行,一日更换三次骡马轮流拉运粮车,但骡马承重跑不动,半路更换同样需要时间。
位于涿州与京城之间,郭骁先收到了宣德帝的口谕,命他尽快追上大军。郭骁接旨,可惜他只能保持原样,想不出加快速度的法子了。
“世子不必急,主帅带了二十日的粮草同行,二十日,咱们肯定到了。”监运使马锋语气轻松地道。
郭骁颔首,车队又行了一个时辰,红日西斜,郭骁抬手,示意车队安营扎寨。
夜幕降临,郭骁再次巡视一圈营地后,这才进了他的大帐。长夜漫漫,郭骁和衣靠到床上,身边只留了一盏昏黄的油灯。晚风从毡布缝隙吹进来,油灯火苗毫无规律地前后摇曳,郭骁盯着火苗,慢慢地,从怀里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蜡纸包,防chao防水,郭骁垂眸,一层一层地展开,最后才现出里面的宣纸。宣纸不知被折叠过多少次,画上的姑娘因为折痕也变了模样,郭骁一手托着宣纸,一手轻轻按平折痕,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游移,一寸寸地扫过画上的姑娘。
看着画像,男人深潭似的眼底,渐渐浮上一抹温柔。
这是十四岁的安安。梁绍将画像夹在食谱中送她,被他撞见,为了不让他知道,她难得地跟他撒娇,说什么怕他贪了她的食谱。画像暴露,她生气地瞪圆了杏眼,要他做主教训梁绍,虽然都是装的,可郭骁喜欢。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在那天,他也愿意的,她永远是他的继妹,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烛火跳跃,男人冷峻的脸上,是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怀念与温柔。
夜越来越深,郭骁重新包好画像,贴胸而放,吹了油灯,和衣而卧。虽然躺下了,可郭骁脑海里依然是她的样子,十岁的她,十三岁的她,嫁了人的她,抱着昭昭的她……一幕一幕,翻来覆去,回忆多少次都不会厌。
万籁俱寂,沉浸在回忆中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马蹄声,羽箭破风声,越来越密集。
郭骁一跃而起,抓起随身而放的佩剑,转眼间便冲出了大帐。
只是短短的功夫,外面已是处处火光冲天,辽军放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