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开口“老侯爷,程大人,今日我请你二人来是为北安公府和我沈枳做个见证。沈家宗族的各位叔伯也都在,家父家母已亡,兄长也横死火场。世子君役尚且年幼,仍需照料。长兄虽为君役生父,可是毕竟抚养君役,于礼不和。如今公府上下,君役也就只剩我这么一个姑姑了,也为了让大家放心,今日,就请二位给我做个见证。我,沈枳,会照养沈君役,一直到他及冠袭爵,在此之前,沈枳不谈婚,不论嫁。”
在沈家族长的预料之内,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便是皇上的人,程墨一下站起来,全然不见往日平和“郡主”
沈枳看向他,眼带乞求,意志坚定,及时截住他未出口的话“子语,你我相识多年,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今日,麻烦了。”
没有人说话,沈枳已经说完了,别人不敢应,不敢插话,沈枳的婚嫁,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沈家一家的事情,她有婚约,还是和当今皇上,她的婚嫁,又岂是她一人说不嫁就能不嫁的,那是先皇定下的婚事,谁敢给她做这个见证?沈枳也不急,她也在等,说这些话是决心也是对宗家的震慑,告诉他们绝了要带走君役的心思。是在宣誓她不惧鱼死网破的决心。她当然知道这见证没人敢做,她提前已经给宫里送过信了,就等皇上的回话了,她相信他,他们是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能相信彼此就像相信自己一样,这是十几年的默契。
就这么几方静坐着,没人说话,连呼吸都是最轻巧的,细微的,最轻松的却是当事人沈枳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漫长的像一生一世,终于有人打破这诡异的沉默的时候,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郡主,宫里竹公公来了。”
“请”
没有人想到沈枳会这么决绝,压上唯一的筹码,也要下定这盘死棋,而活子在宫里,在皇上手里。沈家内部的事情皇上没法插手,可是沈枳的婚事,皇上是另外一个当事人,他当然能插手,而且能全盘说了算。程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初夏的凉风里也shi了衣襟,浑身一个激灵。他看向沈枳,看到沈枳定定的坐着,没有焦急,没有情绪。多年相识,自然熟悉,他明白这是沈枳的一个局,他们所有人都是棋子,如今已然入局,只能任由摆布。剑走偏锋,不留余地,这样的人易伤亦逝,不是好兆头。他是沈枳半个老师,他了解沈枳,沈枳的性子执着偏激,又无惧无畏。以前无有大碍,因为有太多人给她兜着了,而且她也不需要鱼死网破的干什么,她想要的都能有,以前的她,真的是这世上少有的幸福幸运之人。可如今沈家遭逢大变,沈枳的偏激更甚,剑走偏锋,鱼死网破,不全胜则全亡,太过冒进了。程墨微微叹气,尽管被利用,可是他对她讨厌不起来,逢此大变,她一个女子,百般计划,千般谋略,不过就是为了保住一个家罢了,说起来也是可悲。人生之无常,如今的沈枳怕最是有发言权了。
“皇上让杂家来传口谕,安泰郡主要为父母守丧三年,婚事推至郡主丧期过后,至于小世子,皇上说了,小世子是忠臣之后,皇家理当照料,遂特许入宫里进学,暂由郡主抚养。三年后再做议处。”
一切已成定局,算计了所有,连感情都算计在内了,幸而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沈枳想睡一觉,真的只想睡一觉,没有任何打扰的睡一觉。多么希望睡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境,而她还在北疆幸福的等着爱人来迎娶,家里依然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带着君役送走一个个送走所有人,最后只剩下程墨,两人对视良久,最终沈枳别开了眼,程墨面上带丝无奈的苦笑,作揖“郡主,让臣给一芥上柱香吧”
沈枳低垂着眼眸,盯着地上新雨过后的水洼“不必了,人死如灯灭,前尘俱已消,这香上不上已无差别,何必多此一举,徒惹伤感。”
“好”程墨心底的疑惑得到印证,他不相信沈梓死了,沈枳的话模模糊糊,却给了最好的结局,前尘已消,却得新生,故不必吊唁不必香火,更不必伤感,不必怀念。他也不再纠缠,君子之交,止于此,不可再进“郡主所言有理,那就不必了。臣,臣可否邀郡主手谈一局?”
沈枳抬眼看向他,笑了,笑的了然“当然,走吧,去东苑吧。”
两人执棋对坐,还像多年前一般。一方石桌,两人相对,熟悉的画面再现,却已是隔了十余年光Yin。
棋盘上尚无一子,沈枳在等,等程墨说话,程墨在想,想如何开口,想该不该说。他下了第一子,沈枳跟着下了一子,程墨又下了一子,你一子我一子,倒是久久无人说话了,好像真的这一盘棋才是最终要的目的。直到沈枳提起一子,程墨把手上的棋子全放回棋娄中,微叹气“郡主,这步棋太过冒险了。”
沈枳扬了扬手里提起的黑子“可是,赢了,不是吗”笑的有些挑衅
“鱼死网破,九死一生,值得做吗?”
“死中求生,败中取胜,何不一试?”
“一朝不慎,满盘皆输,不怕吗?”
“引颈就戮,任人宰割,更可怕。”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微微的叹息,嘴角挑衅的笑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