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欢却笑着奔了过去,在她头顶上盘旋着的白雕了飞了下去,站在江清欢的肩膀,歪着脑袋看着聂小凤。
“要是我知道师父来了,又怎会不在此恭候?”江清欢弯着凤眸,梨涡深不见底。她看到了聂小凤,这一年多来培养出来的沉稳好似瞬间喂了狗一般,马上变成了从前那个在冥岳时会晃着师父的袖子撒娇的小姑娘。
江清欢晃着师父的衣袖,声音爱娇,“师父怎会来?你来了为何不提前告诉清欢?师父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事情?”
巴拉巴拉,问题一个接一个地问,弄得聂小凤哭笑不得。
聂小凤:“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是想为师先回答哪一个?”
“噗嗤”的一声,梅绛雪的笑声响起。她手中正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她刚煮好的清茶,而在她身旁,是一道前来的黄药师。
聂小凤捧着托盘走过去,将茶端给聂小凤:“师父,喝茶。”
聂小凤目光柔和地扫过梅绛雪,然后落在黄药师身上。
黄药师朝聂小凤抱拳,“岳主,别来无恙。”
聂小凤从梅绛雪中将那杯茶接了过去,朝黄药师微微颔首,客气说道:“黄岛主,又见面了。”说着,她看了看身旁的江清欢,脸上神色忽然似笑非笑,“这些日子,黄岛主费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清欢心虚,听到聂小凤这么说,忽然有些不自在。她抬眼,看向黄药师,黄药师的目光刚好与她对上。
江清欢朝他仓促一笑,然后移开了目光。
黄药师:“……”
其实倒不是江清欢矫情,就是她这一年多来跟黄药师的这些事,基本上都没怎么跟聂小凤提过。最近她和黄药师表明心迹这样的事情,本来也无长辈在旁,江清欢都坦荡荡得很。就是如今忽然师父出现了,她就莫名有些心虚。
师父可是让她到中原来将冥岳发扬光大的,她倒是好,还跟黄岛主好上了。师父知道了的话,也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想法。
江清欢觉得师父一向疼爱她,定然是只要她喜欢师父就会赞成的,可……还是忍不住心虚。
‘
瞧她这出息……江清欢都想唾弃自己,不就是谈个恋爱而已嘛!
但是……可是……还算了,回头再跟师父说好了。
江清欢打定了主意,就弯着双眸看向黄岛主,趁着聂小凤看不见的时候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转身跟师父说话。只是话没说上几句,洪七少帮主就带着陈天相到了清风斋。
洪七少帮主到清风斋的时候,江清欢和梅绛雪正在陪师父说话,而黄岛主则是一脸喜怒莫辨地在旁边喝着茶。
少帮主一进门,看到了聂小凤,也有些惊讶。可聂小凤也没顾上跟少帮主寒暄,她的目光落在了在少帮主身后的陈天相身上。
江清欢一看聂小凤神情不太对,就朝洪七少帮主使了个脸色,轻咳一声,跟陈天相说道:“陈大夫,你来得可真凑巧,我师父也刚到开封。”
双目失明的陈天相顿时愣在原地。
江清欢看看陈天相,又看看自家师父,然后朝洪七少帮主等人做了个手势,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久别的故人。
陈天相双目失明,不论是白天黑夜,他眼前都是一片黑暗。没有了视觉的人,嗅觉就会特别灵敏,特别是闲杂人等都退下去了之后,他便隐隐闻到一股暗香。
那股暗香,像是能带他穿越时空,回到十几年前的哀牢山。那时聂小凤不过是个清纯清丽的少女,少女初长成,一颦一笑都格外动人。那时的少女,看着开朗美丽,但其实比谁都拧巴,跟谁都较真。可是后来……陈天相眉头微蹙,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既是酸涩,也是无奈,更多的是怨愤。
后来怎样?
后来不提也罢。
天意总是喜欢弄人,何必让他们十几年后,再度相逢?
一时之间,陈天相神思恍惚,不知道萦绕在鼻端的这股莫名暗香,是否是多年前的故人所带来。他本是孤儿,只因师父仁慈,收了他为徒,教他习武学医,后来他又得了一个小师妹,清丽无双惹人怜惜。
如果当初,师父没有将聂小凤带回哀牢山,如果聂小凤没有恋上师父……那该多好?
他从小心软胆小,不敢忤逆师父,也不想令聂小凤心中难过,可这两人,偏偏要他左右为难。
太多的往事,瞬间从脑海中闪过,他看到了当年初到哀牢山时的聂小凤,也看了到师父教导聂小凤读书写字时的场景,更看到了那天晚上,师父因为出去找寻聂小凤被毒蛇所伤的场景……陈天相觉得自己的嗓子一阵发痒,眉头皱紧了,微微侧头。
“小凤,是你吗?”
一说话,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也是粗哑到不可思议。
聂小凤一直看着陈天相,初见的那一瞬,她显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两世为人,再度经历与故人相逢这样的戏码,她以为自己游刃有余,可事到临头,发现自己准备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