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这样的烦恼么?”常妈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主动开口跟他说了这一上午以来的第一句话。
郗苓摊手:“没那么夸张,今天这样纯属意外。”
常妈妈对他的回答显然不相信,勉强勾了勾唇角:“小郗,不瞒你说,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又懂得体贴人,让人看着就喜欢,为什么我老催常钦结婚,却对你的感情生活不闻不问,因为我不知道,像你这样孤芳自赏的一个人,到底什么人才能配得上你,可是没想到。”常妈妈摇摇头,苦笑说,“你看上的,竟然是我们家常钦。”
郗苓低下头,大拇指不停抠着身下软垫上的布面,幽幽地说:“对不起,干妈。”
这时,刚才那位服务小姐呈上四个杯子:两杯咖啡两杯开水,分别放在俩人面前,羞答答地说了句请慢用。
常妈妈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两个杯子,好奇道:“怎么你也有边喝咖啡边喝水的习惯?”
郗苓不由自主扬起一抹笑容:“跟常钦学的。”
常妈妈哦了一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半晌又加了句:“常钦那是跟我学的。”
郗苓意外地看她,只听对方继续说:“常钦小时候,老爱跟我参加姐妹聚会,因为他从小就喜欢看漂亮阿姨。”常妈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他看到我有边喝咖啡边喝水的习惯,久而久之,也跟着养成了。”
“原来是这样。”郗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就说嘛,常钦这么养生的喝咖啡方式是从哪里学来的,原来是干妈您教他的。”
他笑着说话,眼底却无半点笑意,说完后,他很快敛起笑容,小心地问,“干妈,常钦,他还好么?”
常妈妈瞄了他一眼,有些忧心地回答:“还跪着,跪了一晚上了,我在他身|下垫了块厚垫子,又替他开了空调,暂时冻不着,就是,膝盖可能会不好受。”
郗苓的眼眸立马就黯淡了下来,右手紧紧握住马克杯,指关节握得直发白,忽觉视线一片模糊。
自从爸爸去世后,他几乎从未流过眼泪,就算有悲伤,也被他很快抹去,可这次,一个人独守过漫长黑夜,被焦灼和忧虑折磨地快要发狂,他从不知道,只是几个小时没有见到常钦,对他的思念却如雨后的春笋般疯长,现在听到常妈妈这么说,泪水控制不住地便流了出来,他抽了抽鼻子,用几近祈求的口吻说:“干妈,对不起,我不会放手的。”
常妈妈听他这么说,立马失去耐心,强压着怒火道:“小郗,你别妄想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这事儿没得商量。”
郗苓只觉得胸口一紧,针扎般地疼,但他并未退缩,不紧不慢地回道:“我不会放手,绝对不放手,如果您跟干爸不答应,那我就默默守着常钦,万一哪天他有别人了,结婚了,我就一个人过完这一生,总之,这辈子,除了常钦,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
常妈妈被他这番豪言壮语吓了一跳,怔愣地看向对方。
“我不是没有放弃过。”郗苓继续说,“一开始,我担心常钦会重蹈我的覆辙,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对家人酿成永远无法挽救的苦果,所以我离开了他,可没想到,常钦竟然追来英国,当我看到他淋了满身雨水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我多想冲过去抱住他,可我不能,因为我自卑,那时候我失去了学历,失去了工作,我一无所有,我没有脸面对他,所以我只能咬牙拒绝。当我再回国时,他已经是名震一时的金牌设计师,慕名找上他的开发商络绎不绝,他甚至登上了国际杂志的封面,可他对我却是一如既往地好,我没办法再拒绝他,那时候我就发誓,我要认真爱他,也要保护他,绝不能把他扯进我的仇恨中来,可惜事与愿违,我越是处心积虑地把他排开,他就越是要掺和进来。
“我这个人,心机重、心事也重,喜欢把任何事都藏在心里,不跟别人说,可是常钦懂我,他从不需要我开口,就能轻易地了解我内心苦恼,并替我一一解决。
“我心头压着千斤仇恨,不配跟谁走完一辈子,所以早做好了自生自灭的准备,如果真到无法挽救的地步,我甘愿接受法律的制裁,可常钦不允许我这么做,他拼尽全力把我救出水火之外,他包容我的冷漠和自私,原谅我对他所做的一切,因为他,自从爸爸过世以来,我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干妈,听了您跟干爸之间的爱情传奇,我知道,您一定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从小,我就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既不喜欢女生,也没对哪个男生动过心,常钦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七年前,当我第一次见到他,看到他坐在长椅上,阳光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在发光,从此以后,他这个人,就深深埋进我心里,再也挖不出来了。”
郗苓忆起往事,眼底无限柔情:“我何其幸运,此生唯一一次动心,得以换来对方全心全意的爱,这世上除了姐姐,再没有人像常钦这样懂我体谅我了,我跟自己说,就算死,我也要死拽着常钦的手死去,干妈,如果换成您,您会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