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我们左思右想,一致认定那个人最合适的除了肖钰,还能有谁呢,从你们一起成为徐一然门下的徒弟开始,你们俩人明面上称兄道弟,私底下其实一直暗暗较劲儿,你一路升为设计总监,不仅获得文化村项目的设计权,又拿下两岸四地建筑金奖,这些对肖钰来说,一直都是不大不小的打击。”
“这都是郗律师跟你说的?”常钦好奇道。
周永点点头:“他说,只有让肖钰抓住把柄,我们才能以此威胁他,他建议我,故意把黑檀木送错工地,然后花点钱,在肖钰身边安排一个早就了解内情的工长,想办法把木饰面摔破,露出里面的本质,借此让工长‘发现’内里的败絮,肖钰自然就会找上门,我再按照郗律师的意思,把刚才那番话跟肖钰一说,他多半不敢轻举妄动,结果自然而然就能……”周永话没说完,反而不安地扫了常钦一眼。
“就能什么?”常钦不耐烦道。
“就能,顺理成章地嫁祸给你。”周永回道。
探监室里并不冷,常钦却觉得全身如同置于冰冷的水中,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冒冷汗,他调开视线,目不转睛地对着白墙上的某个点发呆,嘴角却在轻微地颤抖,额角上的青筋跟着一抽一抽地跳动,紧紧握住听筒的指尖泛出骇人的白色。
“不然,你以为我们真的就那么不仔细,能把如此重要的黑檀木送错到肖钰的工地,从而让他抓住我的把柄,这一切的一切,统统都在郗律师的算计之中,结果到头来,我只不过是他整个计划里的一颗棋子罢了,当然,也包括常总监你。”周永冷冷地看向常钦,煽风点火道,“常总监,关在拘留所里那几晚,很不好受吧?可悲的是,你到现在都没有看清,是谁把你送进那里,又是谁害的你背负一身罪名。”
常钦没有回答,而是慢慢放下听筒,扶住墙壁爬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出看守所。
周永在他身后冷笑不止。
好在,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他什么都听不到。
常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看守所大门的,当他坐进驾驶室时,手脚早就一片冰凉。
当他一路开回市区,早已是漫天繁星的时刻。
常钦把车停在郗苓家楼下,摇开车顶天窗,怔怔地望向某一处亮着光的窗户,满心的惆怅。
透过那扇泛出微光的窗子,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郗苓那张Jing雕玉琢的脸,他想起对方那时常冷若冰霜的表情,见到小孩子时,又一秒变得温和,两个人在一起后,他喊着闹着说想要自己时,就会露出孩子气十足的笑容。
统统都已成了过往云烟。
下午,他之所以会跑去见周永,确实是为了确定一些事儿。
关于郗苓在私吞公款这件事儿上,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至于为何会突然想到周永,完全是因为上午的剪彩仪式给了他突如其来的念头,郗苓说过,他为了能搜集到张名远的黑料,用尽一切手段混进文化村项目,既然他已经跟这个项目扯上了关系,按照他的性格,绝不可能风平浪静什么都不做,而在这个项目上,所发生过最重大的事情,便是周永的私吞公款案。
现在,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去面对郗苓,事到如今,难道他还能若无其事地,跟对方微笑着说我可以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荒唐!常钦自嘲地哼了一声。
他回想着郗苓那张看似不谙世事的脸,再结合周永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胃里一阵接一阵地恶心。
他强压下这股恶心,缓了好一阵,忽然顿悟。
这就是当初你不辞而别,跑去英国的原因么?为了,避免让周永发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他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掏出手机,待对方接通后,脱口而出道:“你在哪儿?”
“今晚怎么突然想到找我?”付圣谕在电话那头喊道,背景声音听上去嘈杂异常,不用问也知道对方铁定又泡在酒吧。
“你在老地方么?我过去找你。”常钦说道。
“好,你来吧。”
挂了电话,常钦发动车子,直奔付圣谕常去的那家pub。
走进人声鼎沸的pub里,他没有打听付圣谕在哪里,也懒得去乌烟瘴气的舞池里找他,直接朝角落里一张小圆桌走过去。
他在长椅上坐下,跟服务员要了几瓶啤酒。
半个小时后,付圣谕大汗淋漓地从舞池里走过来,找到独自坐在小圆桌旁的常钦。
“什么情况?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闷酒,发生了什么事?”付圣谕径直在常钦身旁的空位上坐下,看了眼满桌东倒西歪的空酒瓶,疑惑地皱紧眉头。
常钦抓着喝了一半的酒瓶,浅浅一笑。
付圣谕叹了口气,也跟着抓起一瓶啤酒陪他喝,喝了一半,突然问道:“你吃晚饭了么?”
常钦摇摇头。
付圣谕又叹了口气,挥手喊来服务生,点了几份零食,回头严肃地看向常钦:“空腹喝酒,你不想要你的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