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何,从来就没有人能够这样忤逆于她。
她这般想着,那自小被娇纵出来的高傲心性也上了来,道:“你既已经知道了我是公主,怎么还敢如此怠慢?”她见穆九烟抬起了头望着自己,那两汪清澈的眸水之中正清清地映现出自己气急败坏的模样,目光相较于刚才似乎是更冷了一些。她心下便有些觉得委屈起来,道:“穆九烟,我不许你这样对本公主!”
穆九烟终于开了口,道:“公主还是到别处去玩得好,莫在这里浪费口舌……”说着有些脱力似的将头枕在了雪白的衣袖之间,合上了双眼。
贺湛秋心下是又气又恨,但偏偏对他又是无可奈何,只有一挥那半边飘落到地上去的浅蓝色披帛,转身走出了这栖凤阁。
此时,穆九烟方抬起头来,看着那晃动不止的帘子,从窗子外面斜斜射进来的秋阳正洒在上面,摇摇晃晃,仿佛是他此时波涛起伏的内心。他那藏在袖中紧握着的手慢慢松了开来,那一贯柔和的眸子中却闪动着无比强烈的仇恨,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他闭上了眼眸,颤抖着瘦弱的身子,慢慢倒在了绣榻之上。
“贺湛秋……贺瑾华……贺氏……”穆九烟仰面躺倒在铺着紫色绣花纹饰的丝织物上,喃喃低语道。阵阵清凉的秋风从撑开的绮户外吹来,将他那散乱的乌发皆吹得飘飘而起,然后又落了下来,遮住了他的大半脸容。他看着这手臂之上黑与白的交映,正如当年那血与泪的混浊,触目惊心!此时此刻当面对着贺湛秋之时,他觉得心中的仇恨更是难以忍受下去。
贺湛秋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恰巧在门外碰到了许盈香。许盈香手中正端着药碗,看到她便停了停脚步。她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贺湛秋想也没想,便道:“我要来便来,你又怎么管得着!”
许盈香看着贺湛秋,那双大大的眼眸之中除了依旧透露出的警惕之色,似乎还有一种厌恶的情绪在里头。她冷冷地对贺湛秋道:“你不许再到这里来!”贺湛秋正在气头上,又听到她这番言语,一时脸也气得红了,道:“你又是什么人?敢对本公主无礼?”
许盈香也没再看她,径直向里面走去。贺湛秋见她如此无视自己,也不知到底是自己有意还是无意,胳膊就撞到了许盈香的身上。许盈香那瘦小的身体一晃,手中端着的药碗便洒了些药汁出来。贺湛秋脚下一停,但气急之下也没有管那许多,就那么飞快地向桥上跑了去。
正往这边走来的锦霞与细柳见她如一阵风般跑来,忙走了上来,道:“公主!”贺湛秋此时心里一片乱糟糟,只觉得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便一把将她们推了开去,叱道:“走开!”
锦霞与细柳虽被她推了一下,但还是拥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握住了她的手。锦霞道:“公主,发生了何事?”细柳道:“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冲撞了公主?”贺湛秋的小脸红通通的,微微喘息了一阵,听到她们的问话,越发气恼得不行。她看了锦霞一眼,又看了细柳一眼,忽儿将她们的手都甩了开去,道:“你们都不许再问了!”
锦霞与细柳面面相觑了一下,只是觉得从小到大似乎也没有看到她生过如此大的气。正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到孟君庭从桥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他此时身上并没有穿着官服,应该是到了家后便先去换过了。
锦霞道:“公主,您看,是孟公子来了!”细柳也忙道:“是啊,公主!让孟公子陪您去玩罢!”贺湛秋紧绷着那张小脸,双手死死捏着那缠绕在臂间的浅蓝披帛,盯着那快步走来的孟君庭,不发一言。
孟君庭走了过来,躬身道:“君庭参见公主。”贺湛秋还是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孟君庭道:“公主,发生了何事?”贺湛秋怔怔地伫立在那儿,心中忽儿觉得一阵委屈,朝着孟君庭大喊道:“谁要你管!”将轻薄的披帛一挥,伸手将他推了一推。
这一推却没有能将他推开,贺湛秋气得更是厉害了,眼眶瞬间便有些红了起来,连声音都带着哽咽似的颤抖,道:“你让开!”孟君庭心中一震,忙将手一松,便看到她微微踉跄了一下,正想去相扶时,她却提了衣裙,快速地向前跑去了。
她跑得极快,轻薄的衣裾飘飘而起,宛似一只蝴蝶一般轻盈,转瞬没有了身影。孟君庭忙追了上去,却见前面飘过来一条长长的浅蓝色披帛,正是缠绕在贺湛秋的手臂上的那条,许是她跑得太快太急的缘故,竟是连这披帛脱了身也没有注意到。
孟君庭将那迎风飞来的披帛抓在了手中,转身扔给了跟在后面的锦霞与细柳,道:“我去看看,你们也不用跟过来了。”向前跑了一段距离,便看到了贺湛秋那纤细的身影。孟君庭上前去将手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臂,道:“公主!”
这一抓的力道甚重,贺湛秋还没有立稳便向他身上倒了去,孟君庭急忙扶住了她的身子。贺湛秋恼道:“你放开!”孟君庭微红了脸颊,只是放松了些力道,道:“公主,发生了何事?”
贺湛秋抬眼望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眸之中似乎闪动着点点的清光,在淡淡秋阳的照耀下,仿佛如夜空之中的星子一般。她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