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好像这黑夜里谁见了还能笑她一番。
过了好久,阿薇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帐幔外传来辰轩平稳的呼吸声,在幽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人是真的睡在距离她仅几尺远的地方,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她仍旧觉得像做梦一般。
理了理思绪,她想起了爷爷相看回来对自己说的话。这才晓得爷爷早就知道了,却故作神秘。难道爷爷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那可实在羞人了。
又想到辰轩,他让老妇来找自己探口风,又出那么高的聘礼来提亲,那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原来那种感觉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才有的。得出这个结论,阿薇心里涌出一阵甜蜜。可又觉着,他今晚对自己似乎有些冷淡,是老妇说的,他面冷心热吗?大概是吧,从前他来小摊上补瓷的时候便是不爱说话,不爱笑的。下意识摸到虎口那个伤疤,心想,到底他是心善的,她就知足了。
这晚,阿薇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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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山人烟稀少,清晨也没有鸡鸣,阿薇醒来的时候,明亮的光线已穿过厚实的帐幔,把温暖的气息铺洒到她身上。好久没有睡这么长时间了,她告诫自己明日不可再如此。
她看了看自己昨晚脱下放到一旁的喜服,心想今天不能再穿这个了。自己的衣服和嫁妆一起搬过来了,如今应该是放在外间某个箱子里。可自己穿着薄薄的中衣,不便出去。也许…可以让他帮忙拿进来放在矮几上?
“你在吗?”阿薇掀开帐幔的一角,对着屏风轻声道。
没人应答,她又大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地铺上仍旧没有回应,她这才看到屏风旁的水盆不见了,知道他已起了,还帮自己把水倒了,越发对自己晚起自责起来。
有脚步声过来了,辰轩立在屏风外道:“何事?”
阿薇迟疑着,把请他帮忙拿衣服的事情说了。
辰轩按照她说的找到了那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女子的衣衫,颜色都洗得旧了。他随便取出一件来,里面似乎还包裹着东西,他一拿起衣服,那东西就掉了出来。他拾起来一看,见是块连着细带子的红色布料,摸起来软滑柔腻,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他霎时明白这是何物了,面色一凛,赶忙放了回去。
辰轩拿着衣服走到屏风前,见帐幔还垂着,这才走进去,将衣服放到床边的矮几上,然后道:“青盐、牙刷子还有巾帕都放在门外了,你可到溪边洗漱。”
阿薇应下,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便在明亮的光线下窥见了屋子的全貌。
屋子并不算很大,却显得十分开阔通透,屋内没有用墙壁隔成一间一间的屋子,而是用屏风、竹帘、竹架等轻盈可移动的装饰把各区域巧妙分隔开来。
此刻辰轩正坐在临窗处,手里捧着一个缺口的粉彩小盏,似乎在研究如何修补。
阿薇不便打扰他,径直去了外面。
昨晚那盆水没把脸上的脂粉完全洗干净,现在她觉得脸上有些痒,便在溪水边认真洗了几遍。水很清很凉,跟小瓷山常混着白泥的水完全不同,洗完之后,脸上立时舒服了。
回到屋里,阿薇坐到镜前梳头。虽则昨日妇人给她梳头时她仔细瞧过了,现在仍旧不熟练,只勉强在脑后绾出了一个圆髻,再走出来的时候,见辰轩已移了位置坐到一方书案前,开始修补瓷器了。
他未曾抬眼,只淡淡道:“灶上有吃的。”
阿薇应了声,有些惭愧,新婚第二天,竟然让丈夫给自己做吃的。可听他的语气,又辨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
刚才到溪边洗漱的时候,她已看到灶台的位置,是在右手边屋檐下。
打开一个冒着热气的蒸笼,里面放着一盘Jing致的糕点,一碗嫩蛋羹。
自打昨天上午吃了两个荷包蛋,阿薇到现在已有十多个时辰没进食了,看着香喷喷又养眼的食物,忍不住胃口大开,将蒸笼里的食物吃了个干净。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让他以为自己食量大,会不会不好?
回想刚才的滋味,当真惊叹,他的手艺也太好了吧?旋即又觉得,这些食物不太像自家做的,一盘糕点统共有五种口味——枣泥、红豆、绿豆、桂花、芝麻,那碗蛋羹有点鸡汤的味道,上面还撒了芽菜碎rou。
这一顿饭做出来,得花多少功夫?
阿薇也不便多问,洗了蒸笼碗碟,进屋见辰轩还在忙活,便在旁边低声问:“要我帮忙吗?”
辰轩摇头,“不用。”
阿薇谨记爷爷说的,若他不需要自己帮忙,自己便不可逞强。
她接着问,“午饭你想吃什么?”她实在没脸让人家再给自己张罗一顿。
“随你,皆可。”辰轩抬眼看她,目无波澜。
阿薇哦了一声,不知如何接话了。好像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对话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二十句。
辰轩见她愣在那里,补了一句,“新鲜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