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就差装玉板上去了。他拿过大铁锤,微微弓着身子,抬起锤子用力砸了过去——
——啪!
那一块区域的木材突然顶不住压力,倾斜了一些。接着,周盛捡起几块砖头,重重地扔过去,结果和他想的一样,那块区域的木材板已经倾斜到无法支撑了。
刚刚就是看到有人往这上面站着,他才上来跟工头理论的,如果不是关乎工人的安全,他大概是不会多管闲事的,这儿毕竟是盛龙的地盘。
严轴看着,露出赞赏的笑容,很快又收了起来。
那工头脸色难看,尴尬地不知所措。
严轴过去拍了拍工头的肩膀,说:“谦虚点,这人做这一行的确比你懂很多。”
那工头看着周盛,点了点头。“严老板,我晓得了。”
周盛笑起来,嘴角歪了些。
这幅面孔,在严轴看来是粗糙了点,可偏偏浑身都有股力量,明明可以对这件事情置之不问的,可要不问,万一有人站上去,那块木板就会陷下去,就会有人受伤。
周盛这个人,以前能做大盛龙,日后也能,只是时间问题。只不过,这次,他选择的不是临城,而是那已经破旧很久了的南城。
“周盛,我请你去附近吃一顿饭吧。”严轴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给他。
周盛接过烟,看了眼,是苏烟。
他抬了抬眼睛,说:“严老板不是不抽烟的么?”
严轴笑:“跟人打交道,总的备着点,看,这不就用到了么?”他收起烟,又说:“正好,我还想跟你谈谈严然的事情。”
周盛点烟的动作顿了顿,之后便没点了,他将烟夹在耳朵上,跟着严轴出去。
走了大约有一条街的路程。
附近有一家快餐店,在这儿吃饭的人都是附近工作人员。严轴进去的时候,只有几个人,都认识严轴,互相打了声招呼。
严轴领着周盛坐到角落边。
“你要吃什么?”严轴问。
周盛推开菜单,说:“牛rou面就行了。”
严轴便对服务生说两份牛rou面,末了,周盛接着补充说:“多放点青菜吧。”
面没上来之前,两人没什么对话,只有严轴打量着周盛,拿着手里的筷子摆放了一个位置又一个位置。
隔了一会儿后,面上来了,热气腾腾的。周盛拉了下风扇上的绳子,开了二档风。
严轴突然开口:“我是木匠出身,你是砖匠出身,懂得却也不比我少。”
周盛吸了口面。
“砖匠光搞砖头,没什么大用。”他抬眼看着严轴,接着说:“南城搞这一行的很多,到处都是工地,跑路的工头也不少,废弃的工地也不少,砖匠很多,太多了,真正能带砖匠的砖匠很少。”
严轴听着,拿起筷子,夹起青菜吃了口。“你继续说。”
周盛:“人人都想做工头,工头没那么容易做,一个只会做砖匠的工头就只会做砖匠,不会看设计不会看优劣,即便会看,会做的也很少,这都需要学习经历。”
“你才三十岁,你多大才做这一行?你就认为你经历很多了?”严轴的语气有一丝质疑和认真。
周盛喝了碗汤,说:“我十六岁高中毕业,十七岁那年冬天跟我大哥一起跟着砖匠师父打工,从和泥做起,砌砖、衡量尺寸、墨斗拉线、哪个地方该留缝隙哪个地方不该留缝隙,哪个地方将会放电线,哪个地方每一寸的用途都要摸索清楚,学习这些,为了更深入了解建筑的每一寸每一个细节,木材、砖头、水泥质量都开始有高要求,此后,图纸设计都要学习。师父跟我说,做砖匠,不能只做砖匠,得往上走,得有一个好听的称呼,叫建筑师,做房子的建筑师,不光会砌砖,还有会设计自己做的房子,每一寸每一块都要了解到。”
严轴盯着周盛看着。
“我爷爷那一辈开始到我爸那儿都是木匠,只有我涉及了建筑工程这一行。”
周盛靠在椅子上,听着他继续说。
“做这些事情,要求从一而终,做这一行就得爱这一行,得做好,你说是不?”
“是。”
严轴目光渐渐沉了下来,语气也重了起来:“就跟感情一样,认真才能做好。”
周盛没吭声了。
“周盛啊,你三十岁了,严然不是,她还小,年轻的很,早些年疯得很,对感情这些事情迷茫的很——”
“严老板,”周盛打断他的话,“严然是个成年人,她有她的想法,她若要疯,我也陪她。”他起身,俯视着面前的人,接着说:“做房子是我的强项,对严然这份感情,我也会像做这一行一样,每一寸地、每一块砖头,都认真去了解尺寸范围,做好计划设计,总不能让我做的房子还没几年就被风雨吹倒了吧?”
严轴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
“你说到 ......可得做到啊。”
“自然。”周盛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