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烙铁烙着‘飞马香烟’的字样,板子是碎的,木头渣子尖得好像枣核钉。事后,光是从皮rou里往外清理那些渣子,就花了大夫两个钟头。”
“那……你……”被那听来血腥的故事完全吸引了去,桂秀峰屏住了呼吸,眼睛都几乎没有眨,直到对方说完,才磕磕绊绊,提了问题,“你就不怕死吗?”
“也许那会儿怕过吧。”苦笑着点了头,宗政良觉得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再聊下去,总觉得就会有什么他并不期待的事情发生,至少,他并不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对这个他本来已经认定了是块烫手山芋的孩子萌生出淡淡的好感来,好感,是他不该有的情绪,他只是来拿钱办事的,他还不想这么简单就对自己的主子有天差地别判若云泥的情感逆转。
掐灭了烟,他站起身来,在对方那不知道为何就突然不再说下去了的疑惑注视中,重新收好烟盒和火柴,把两个空茶碗叠在一起,转身放在灶台旁边盛着多半桶清水的洋铁皮桶里。
“二少爷,时候不早了,今天您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要是想去什么地方,喊我就好。”
“啊……”一时间,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此时此刻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丧失掉最初的少爷架子和脾气了,淡淡地跟自己恼火着,却也莫名有点高兴着,桂秀峰故作平静淡然地也站起身来,“明儿个再说明儿个的吧。”
语调有点硬地留下那句话,总算找回一点点硬气的桂二少爷迈步往外走,却在身影于对方视线里消失之前,突然停下了步子,沉默了片刻,他回过头,冷冷地布置着任务:
“我想起来了,最近有个新片子,任彭年拍的《阎瑞生》,我要去看。明儿吃完了午饭,送我去一趟大观楼!”
对于那不够冷的冷,宗政良没有揭穿,他两手撑着桌子边沿,鹰隼般的目光只在对方脸上轻描淡写扫了一下,就又收了起来,应了一声,他站直身体,点了点头。
“还是那句话,只要出门,二少爷喊我一声就好,随传,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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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楼影院的一间包厢里,有两个人,靠近栏杆的少年,是桂秀峰,在他斜后方站着的男人,便是宗政良。
荧幕上正在上演着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影片,光影交错之中,台下的人或笑或骂或叹,而那沉默的少年,却始终沉默无言。
他不说话,宗政良也就难得无需去考虑该怎么应答,是否应该小心谨慎之类。虽说前一天和这个终于放下架子来的二少爷之间可谓多少有了几分缓和,却仍旧未到能够放下顾虑来言去语的程度,加之又是主仆关系,深谙江湖规矩的男人,决定就这么沉默到对方先开口。
而也正是得益于这段沉默,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好好打量一番那少年。
瘦到可怜的身材,被绛紫色的缎子长衫包裹着,滑溜溜的料子上绣着大朵的藤花,多少彰显了一点点他身份的与众不同。想来那桂老六虽说不重视这个通房丫头生的儿子,倒是也并没有在金钱方面太亏待他,这样的衣裳料子,还真的不是普通百姓负担的起的。
衣裳领子,扣得严严实实,一圈狐狸皮毛镶嵌在领口,带点朱砂色的昂贵装饰,把那张苍白的脸还算映衬出了几丝血色。头发依旧在颈后扎了起来,露出干净光洁的额角。
桂秀峰始终把视线集中在电影的情节上,那份专注让他未能察觉到有个近在咫尺的视线反反复复在他身上打量。从眼角眉梢,到衣着打扮,从头,到脚。宗政良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是真的好看,谈不上艳丽妖娆,也没有成熟的风韵,就是好看,一个足够年轻的男人天生的好看。
再过几年,大约就会是个可以迷倒众生的尤物了吧,且不管这样的说法是不是太把他和女人混为一谈,然而,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想来,跟他一样对此深信不疑的,还有不少人。就比如,在走进包厢之前遇到的那个姓苏的富商。
北京地面儿上谁都是谁,宗政良不甚清楚,他只认识名气足够大,或是在天津有买卖并且和骏华公司有牵连的几个。于是,在看到那个一身笔挺西装,肩膀上搭着黑色呢绒大衣,头上戴着水獭皮礼帽的男人靠近过来时,他是下意识想要阻拦一下来着。
但桂秀峰认识这个男人。
“苏老板。”对方一脸亢奋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时,桂二少爷脸上是淡淡然的浅笑,看了看那比自己高出不少去的人,他不露痕迹撤回自己的手,打了个招呼,而后告诉宗政良,“不要紧,这位是庆元珠宝行的经理,苏东烁,苏老板。”
“失敬了。”识趣地后撤了一步,宗政良仍旧保持着警觉,因为他看得出来,那个姓苏的眼里也好,脸上也罢,都透着一股子猎食者的味道。
他认得那个味道,因为在江湖之中,永远透着血腥味的链条上,距离顶端最近的他,可以最清楚地嗅到那些处于顶端的人身上的气息。
“二少爷口口声声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