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澄一脚踹中温宁,抓着随便,跌跌撞撞地朝宴厅的方向奔去。
他边跑边吼,整个人状似疯狂。温宁被他踹得撞在庭院里的一棵树上,慢慢站起,忙转去看另外两人。
蓝忘机的面容昳丽而苍白,神色却冷峻至极,望了一眼云梦江氏的祠堂,把背上魏无羡的身体托了托,托牢了,头也不回地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魏无羡刚才说过,蓝湛,我们走吧。
温宁连忙跟上,随着他匆匆掠出莲花坞的大门。到码头一看,来时所乘的那一大批大大小小的船只把人送到目的地后都各回各家了,码头前只剩下几只无人看管的老渡船。渡船又长又细,形状仿佛柳叶,可载七八人,两头微微翘起,两只船桨斜搁在船尾。
蓝忘机背着魏无羡,毫不犹豫地上了船。温宁赶紧蹿上船尾,自觉地抓起船桨,扳了两下桨,渡船平稳地漂出了数丈。不久之后,渡船便顺着江流漂离了码头,靠近江心。
蓝忘机让魏无羡靠在他身上,先给他喂了两颗丹药,确认他好好咽下去了之后,才取出手帕给他擦拭脸上的鲜血。
忽然,温宁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蓝、蓝公子。”
蓝忘机道:“何事。”
方才温宁在江澄面前的气势已经无影无踪了,他硬着头皮道:“请……请你暂时不要告诉魏公子,我把他剖丹的事捅出来了。他很严厉地告诫过我,叫我绝不能说出去。虽说恐怕瞒不了多久,可我……”
默然片刻,蓝忘机道:“你放心。”
看上去,温宁像是松了一口气,虽说死人并没有气可以松。
他诚挚地道:“蓝公子,谢谢你。”
蓝忘机摇头,似乎是说不必。温宁却道:“谢谢你当年在金麟台上,为我和我姐姐说过话。”
他道:“我一直记得。后来我失控了,我……真的很抱歉。”
蓝忘机没有应答。
温宁又道:“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阿苑。”
闻言,蓝忘机微微抬眸。温宁道:“我还以为我们家的人都死了,一个不留了。真的没想到,阿苑还能活着。他跟我表哥二十多岁的时候长得真像。”
蓝忘机道:“他在树洞里躲了太久。发了高热。生病。”
温宁点头道:“我知道一定是生了病。小时候的事他都不记得了。我和他聊了很久,他一直说你的事。”他有点失落地道:“以前是说魏公子的事……反正从没说过我的。”
蓝忘机道:“你没告诉他。”
温宁道:“没告诉。”
他转过身,背对身后的二位,一边卖力划船,一边道:“他现在过得很好。知道太多其他的事,反而会让他没有现在这么好。”
蓝忘机道:“迟早要知道的。”
温宁怔了怔,道:“是的。迟早要知道的。”
他望了望天,道:“就像魏公子和江宗主。移丹的事,他总不能瞒江宗主一辈子。迟早是要知道的。”
夜色寂静,江流沉沉。
忽然,蓝忘机道:“剖丹。”
温宁:“什么?”
蓝忘机道:“剖丹,痛苦吗。”
温宁道:“如果我说不痛苦,蓝公子你也不会信吧。”
蓝忘机垂下眼帘,淡如琉璃的眸子凝视着魏无羡的脸,伸出一只手。最终,只是用指尖在他面颊上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一下。
他道:“我以为温情会有办法。”
温宁道:“上山之前,我姐姐是做了很多麻醉类的药物,想减轻剖丹的痛苦。但是她后来发现,那些药物根本不管用。因为如果将金丹剖出、分离体内的时候,这个人是麻醉状态的,那这颗金丹也会受到影响,难以保证会不会消散、什么时候消散。”
蓝忘机道:“……所以?”
温宁划桨的动作顿了顿,道:“所以,剖丹的人,一定要清醒着才行。”
一定要清醒着,看到与灵脉相连的金丹从身体中被剥离,感受到汹涌的灵力渐渐的平息、平静、平庸,直到再也激昂不起来。直到变成一潭死水。
好半晌,蓝忘机低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前两个字似乎颤了一下:“一直醒着?”
温宁道:“两夜一天,一直醒着。”
蓝忘机道:“当时,你们有几成把握。”
温宁道:“五成左右。”
“五成。”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蓝忘机摇摇头,重复道:“……五成。”
他收紧了揽住魏无羡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骨节已经发白。
温宁道:“毕竟此前从来没有人真的做过这种事,我姐姐虽然以前写过一篇移丹相关的著述,但也只做了一些设想,根本没人能给她试验,所以设想也只是设想,前辈们都说她是异想天开。而且根本不实用,谁都知道,不可能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金丹剖给别人的。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就相当于变成一个一辈子都登不了顶、不上不下的废人了。所以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