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这个畜生!好好的给他惹出事端,本来等到那些有关沐家女儿的流言四起,传到了沐尚先耳朵里,只要沐尚先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气节,就会主动要求退婚。
现在可好,他一把年纪了,被父亲痛骂了一顿不说,还得豁着脸来收拾这副烂摊子!
昨夜事发突然,他是从被窝里被父亲拽出来的,父子两个一起去了靖国公府。商量了一夜,靖国公和父亲一致决定必须把这件事情妥帖地压下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于家和靖国公府早有婚约的事情公之于众。而和于家真正订有婚约的沐家便是阻碍。
幸好,于沐两家虽然有婚约,可那婚约却是两个妇人口头上的,后来虽然换了庚帖,却因沐家女儿年纪尚小,也一直没有急着办,现在知道实情的人不超过五人,而且大多数都是沾亲带故之人。
只要能够安抚住沐家,让沐家人闭嘴,这件事情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沐尚先却根本不吃他事先准备好的那番说辞,他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沐尚先还一副他家女儿最好,大义当前小节不用管,你们于家若是不珍惜就是不懂事的样子。
于大老爷只觉得一夜没有休息的脑袋更昏更沉了。
“沐大人,我想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的人是您啊。”于大老爷决定和盘托出,他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和沐尚先在这里闲扯。
“令千金没有告诉您,那马匪余党被发现的时候是光着身子的吧!我也能理解,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很害怕,况且尊夫人去得早,府上又没有能够主事之人,她一个女孩子有什么事情说不出口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我们于家却是不能让令千金进门了。大义固然要顾,但是于家的清名也不能容许别人玷污,因为令千金而让别人对我们指手画脚,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说着,于大老爷把桌上的庚书坚定地推到了沐尚先面前。
“所以,沐大人,您就放放手,把小儿的庚书还我吧。我也好向于家祖上有个交代。”
于大老爷的一番话,沐尚先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
他浑身又热又冷,又羞又怒,在他的一生当中,还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这刻更加难熬。
他也分辨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脸上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最后僵硬着脸把杨管事叫了进来。让头去取放在书房的于广景的庚书。
于大老爷这才放下了心来。想到出来之前父亲曾交代他不可得罪狠了人的话,便笑着宽慰沐尚先道。
“我也常听内子说过,令千金的确是个好孩子,既聪明又伶俐,还懂得进退。和我家虽然没有缘分,但以后一定能遇到一个不在乎这些的人家的。而且,实在不行,也可以回乡嘛!听说您祖籍信州,那里离京城有千里之遥,便是什么流言蜚语也是传不过去的了!”
说着他自顾自地哈哈笑了起来。
沐尚先铁青的脸色一直到于家父子离开都没有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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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前院的大气也不敢出的气氛,沐静如的院子却一派忙碌又轻松的景象。
莲雾和芸香在整理着沐静如的随身饰品和账目,葡萄和桑葚则在清点着沐静如的衣物。
周嬷嬷则拿了一张长长的单子拉着沐静如坐到了窗前。
“这是三太太让老奴交给您的,是您的生母前三太太生前给您预备的,当时您还小,三太太就帮着您打理,得了些出息,便又置办了铺子和房产。就是这些。”
沐静如看了看面前的两张房契,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却也是京城的房产。
但是她之前已经听于大夫人说过,她母亲沈瑶为了给外祖父伸冤,将陪嫁的铺子和地几乎都卖掉了,只留下了几件首饰,并没有什么留给她的。现在这些东西恐怕都是继母周氏经过这么多年的小心经营慢慢置办下来的。
想到周氏,沐静如忍不住就想要哭。
好在她很快就要回到信州,见到周氏了。
“另外还有一些摆设和饰物,也都从信州运出来了,有一部分已经到了,另外一部分还在路上。想来再过一个月也能到了,赶得及的。
“等到定了日子,三太太说她也要过来,送您出门。”
沐静如把这些东西重新放回了匣子里。
“嬷嬷,于家今天来人不是来请期的,他们是来退婚的。”
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重重地落到了沐静如脸上。
沐静如倒在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嘴里有腥甜的味道,凉凉的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沐静如抹了一下,看到了鲜红的血。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有胆做,怎么不敢说!你这不知廉耻胆大妄为的东西,沐家的脸全让你丢光了!”
沐尚先寒着一张脸,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
沐静如愣住了。
她父亲说的话和前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