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祖父去世后的第一百天,当今圣上不喜僧尼,你父亲不准备请人回来诵经拜忏了,只派了家人去大报恩寺点一盏长明灯。”江氏叹了口气,她的长子扶灵回乡,在那边还要替父守满三年的孝。
这么一想,还是老信国公李硕好,就近葬了,也不回老家,免得家人还要分离。
“你祖父百日那天,皇后娘娘也要去如是庵给你祖父点一盏灯,那天你替我去一趟如是庵,给你祖父诵个经吧。”
江氏也不知皇后娘娘为什么非要素娘去陪她,但他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如今不能出府,这些事情就只能她女儿去做了。
“好的,娘。”
出了房门,怎么也忍不住笑意的张素衣直接去了二叔的院子。
“哟,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前几天不还愁眉苦脸的觉得自己被卖了吗?”张应放下手中的三国演义,叫下人把他搬到轮椅上。
“你来的正好,快推叔叔我出去透透气。”
张素衣推着二叔往外走,这轮椅还是同为残废的仇老爷子送的,多亏了这轮椅,她二叔才没有憋出病来。
……大概吧。
癔症到底算不算病呢?
“我娘耐不住我的追问,今日把消息透给我了。爹拿了我的八字,去和李家的李锐定下了亲事。”张素衣看着轮椅上的二叔突然转过头来,脚步一顿。“二叔,你怎么了?”
“哪个李家?李老国公的那个李家?”
“自然是同为公府的那个李家。”张素衣看见二叔一副心满意思的表情,诧异地盯着他。
“有什么不对吗?”
“没,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好命了。”
被穿越者改变过的家庭啊,至少在尊重女性这项上,大楚其他人家应该是没有的。
不知道他家有没有抽水马桶,有没有做出什么贴近现代的东西来。
邱老太君受他丈夫影响极深,想来应该喜欢独立的女子。
“我只是觉得上天待我不薄,我一直觉得我这样善妒的女子,怕是整个大楚除了李家都容不下的。我都已经做好了一辈子无悲无喜的准备,却能得父母爱护,定下这门亲事来。这不是上天眷顾,又能是什么呢?”
张素衣知道在世人的眼里,李锐这样的人自然不是高门嫁女最好的人选。无论她父亲是不是出于联姻的考虑给她定了这门亲,可至少给了她一次选择了想过生活的机会。
对于这些,她是充满感恩的。
到了祭祀的那天,张素衣在家将和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穿着一身孝衣上了马车。因如是庵就在城中,并非在郊外,所以张家轻车简从,走的也是边门。
另一边,带着满心期待的顾卿在花嬷嬷的搀扶下登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她和花嬷嬷都未穿太华丽的衣衫,身上带的也都是朴素的首饰,看起来和一般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忽视掉后面便衣的家将与丫头的话。
如是庵里,烧完香、点完长明灯后的张素衣,跪在地藏王菩萨的塑像前烧着自己抄的佛经。她并不信佛,但她相信信仰的力量会带给人平静,这并非超度先人,而是安慰在世之人的一种力量。
所以即使她不信佛,依旧还是念了往生咒,抄了佛经来烧。
张摇光没有穿红衣出门,而是也换了一身白色的素麻衣,在宫外的时候,她总是想替堂伯也守一守孝。
她看堂侄女的表情十分温和。
这孩子一点都不像他们家的女孩,没有那么强烈的野心,也没有那种深刻的家族责任感。她或许是张家过的最平和的一位姑娘。
对于自己没有的东西,有些人会羡慕,有些人会嫉妒。皇后是个理智成熟的人,自然是前者,对这个侄女也十分宠爱。
看见站起了身的堂侄女,张摇光笑着说:
“素衣,我与师太有些话要说。你去后园看看花可好?如今你很少出门,正好丁香都开了,你可以去赏一赏。”
张素衣知道这如是庵并不如外面传的那么单纯,这位堂姑姑大概是通过如是庵来安排一些宫外的事情。
她无意刺探这些,自然是点头称是,带着几个丫头去了后面。
这里是佛庵,后面是各府出家的师太们的住所。
所谓后园,就是连接前面佛堂和后面居处的一片园子。
和花嬷嬷装作“普通老太太二人组”的顾卿早就在后园等的心焦了,死在她手上的花草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是被她揪下来的。
花嬷嬷看着她就差没有抓耳挠腮了,忍不住从她手里拿走一把可怜的丁香。
“太夫人,你别急……”
她的话顿住了。因为她顺着顾卿的目光看到了正盈盈走来的张家小姐。
因为她还在孝期,只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正应了她“素衣”的名字。她全身毫无钗环,身上也没有其他颜色,却更能看出其楚楚动人之处。
张素衣看见园子里有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