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了。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们听听是不是这个理。但凡建造这种事,若是出了图纸,有了想法,别人按图建造,和是不是当官,有什么关系呢?”
她自己的店这个月就要开业,所以她才知道这时代就算是有名的师傅,也都是出了图纸,做了木制的样式,然后让工人去造的。图纸和样式很重要,而当官的通常都只是起个统筹作用,很多时候是连建造都不懂的。
“熊仪宾的构思都如此巧妙,想来若是钻研其他地方,更会有所突破,到时候把图纸交予工部或将作监,东西建了出来,我想对于熊仪宾来说,比什么高官厚禄都要有意义的多。”顾卿想到后世那建造赵州桥的李春,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桥梁工匠,谁知道那时候的工部官员是谁?可是大家都记住了设计这座桥的李春。
“我没听说过哪个做官能做上千年的,可是好的建筑却是能立上千年。若是在建筑的碑记上写上设计者的名字,那被传颂上千年也是有的。这难道不算是出息吗?建筑虽然不能永恒,可是和人的寿命比起来,实在长的多的多了。”
顾卿想起国内那么多千年古刹、千年古塔,还有运河、石桥等等,“可以在这上面努力,不做官有什么,只要东西能建起来就行了。”
你是郡主,想将自家丈夫的图纸推荐给皇帝,有什么难的?一不要封赏二不要官职,做的又和政权和军权无关,哪个皇帝会忌讳啊。
顾卿一番话说的德阳郡主豁然开朗,就连万宁也是喜不自胜。
“邱老太君说的有道理,姑姑,姑父不是也帮好友修改过渠道的图纸吗?姑父若是长在此处,确实不该埋没才对!”万宁摇着德阳郡主的胳膊,“姑姑你说呢。”
德阳郡主此时落泪的心情都有,若不是看着这么多命妇女眷在这里,她怕是要奔出芳菲苑,去前面问问丈夫想不想名垂千古,想不想在大楚各地都留下他的痕迹。
若是他想,哪怕拼着脸面不要了,她也要去和皇兄争取此事。
但如今这里这么多人,她也只能笑笑,说了句“太夫人说的有理。”
陆珺坐在一边,听着顾卿的话若有所思。
她不愿意嫁到信国公府,除了这门婚事对家里的拖累太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信国公府的底子太薄。
她指的薄,并非家财或势力,而是指积累太薄。
老国公是通晓兵法史书的,但作为武将,注定他其他不会涉猎太多。李锐之父倒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因为那是老晋国公手把手教出来的,老晋国公出身晋阳张氏,那是北方最大的世族,比起她家来也毫不逊色,学问风流自然都是出类拔萃的。
可是除了李锐之父,他家中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来的人物了。他叔父听说学问就这样,乐器雅艺一概不会;他婶母方氏一天到晚埋首于账目杂务之间,也是个俗人。至于这位老太君,听说连字都不认得,见识更是半点都无,浑如一个乡下老太太。
她一想到要嫁到这种人家,奏弦歌而无人知雅意,每日要和管家娘子们扯一石米多少文,每每就有要晕厥的冲动。
如今她见邱老太君不像是个无知的,除了脾气好,见识也和一般妇道人家不同,就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差劲的人家。
一个人家的家风家教如何,看主母就知道了。她娘就是典型的才女,和她爹琴瑟和鸣,可即使如此恩爱,她家也还有两位Jing通器乐文墨的姨娘。
她哥哥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说是那李锐长得极胖,有一年和谁家公子打架,直接是从楼梯滚下来的,自那以后,她心中就有些担惊受怕,做梦都是一个圆球样的人对她笑。
现在听顾卿说李锐种田养鸭瘦了下来,此话的意思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变瘦了,作为一位公府公子,肯下田干活,想来也不是个娇贵的。
她的心就有些犹豫。
也许,这门亲事没有想象的那么差?
顾卿和德阳郡主说了半晌,有些口干舌燥,再一看先前那杯玫瑰露,已经空了。
“是我疏忽。”德阳郡主一看顾卿的表情,连忙使唤下人道:“来人,还不给邱老太君换一盏新茶来!”
那负责茶水的下人一喜。
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换茶水的地方在花厅外面的某个花棚处。所谓“换一盏茶”,那就是要重泡,再换个新茶盏的。
这下人手指往腰间一伸,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抽出来,在茶杯的四周擦上一圈,然后才开始用竹勺舀出茶叶粉末,细细用茶罗筛了一圈,再倒上沸水,提着茶瓶点茶。
为了让顾老太君看得上她烹煮的茶汤,她还努力点出漂亮的汤花来。
这刺客丁的点茶技术在整个大楚官宦人家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此次才会专门在花棚里负责各位夫人的茶宴。只是她家除了点茶的,还有做花茶的、做露饮的供人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等着喝烹茶。
老太君先前喝的就是玫瑰露,它颜色好看,所以取用的人也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