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后的那几年里,都始终想不通。
但韩峻熹来了,看见他出现,云一鹤至少当时,是什么都没心思多想了。
他把那男人让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请他坐下,然后保持着生意人和上流阶级子弟的优雅,坐在那叉着腿低着头的男人对面。
“峻哥,你……”
“麻烦给我来口酒。”打断别人言语的方式有点粗鲁,可又似乎别无选择。
“要喝什么?”挑了一下眉梢,云一鹤再度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小酒吧旁。
“无所谓……都行,随便什么给我来一口。”
略作沉默,他从带锁的柜子里撤出一个颇有几分复古的酒瓶,掂了掂,抄起开瓶器和两个杯子,摆在茶几上。
然后,他坐回到韩峻熹对面,看着那抹了一把脸之后转移开视线,不跟他四目相对的男人,想了想,才再度开口。
“峻哥,这瓶酒,是Brugerolle公司的陈年白兰地。当年我父亲从拍卖行看中,但是晚了一步没拍到。他算是个执着的人,后来居然追到荷兰,硬从范德彭手里,私下把这瓶酒给买回来了。再后来,我开店,他就把这瓶酒送我,当开业大吉的贺礼。到现在,它都是我的镇店之宝。”慢条斯理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云一鹤拿起开瓶器,在韩峻熹面前晃了晃,“峻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过来的原因……值得我高高兴兴开这瓶酒吗?”
听到最后一个疑问,韩峻熹才稍稍抬起眼皮看着对方,看着那像是镇定自若,其实连眼神都在闪烁抖动的的男人,他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窃喜,又或者是在庆幸,因为他也在紧张慌乱。乱到没有办法回答那个问题。
于是,他选择了反问的方法。
“你不能换一瓶不让人压力这么大的吗?”
说到最后,那男人干脆笑了出来,云一鹤能看出那笑容里的胆怯和无奈,半低着头想了想,他耸了耸肩,弯腰伸手,从茶几下层的藤编储物篮里,拿出来一听啤酒。
“这个会好点吗?”觉得自己都要笑自己了,云一鹤摸了摸易拉罐下头的一个小坑,“这是运货的时候掉出来的,气都涨满了,他们本来说就扔了,我没让,可随手放这儿,就给忘干净了。”
“……你堂堂云总,会是心疼一听啤酒的人?”接过易拉罐,感觉了一下那确实好像随时要爆裂开的硬度,韩峻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后头的迷你吧台旁边,抓了一块茶巾裹住罐口,然后把手压低到水池里,打开了拉环。
闷闷的一声“嘭”之后,泡沫带着很好听的沙沙声从茶巾纤维里渗出来,又等了一会儿,泡沫散去,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茶巾,拧干之后又擦干净罐子,韩峻熹走回来,把剩下的多半听啤酒均分到两个杯子里。
“我会心疼啊,我也是经历过穷日子的。”看着杯中酒,却不知该不该端起来喝,云一鹤一手撑着沙发扶手,骨感的指头托着下巴,轻轻摸了摸嘴唇,“你不会信吧。”
“你让我怎么信?”随手指了指办公室里颇为上档次的装修,韩峻熹也没动那两杯酒。
“……我记得跟你说过,我在曼彻斯特待过几年吧。”并没有因为那句话就动怒,云一鹤仍旧保持着淡淡然的语气,微微躬身往前凑了凑,指尖顺着杯子边沿游走,“那段时间,其实是家里对我的磨练,我要自己租房子,自己打工赚生活费,自己处理各种事情,就算遇上麻烦,打电话回去求救,只要不是生死攸关的事,家里也不会管的。”
“这么严格?”那一番话完全超出韩峻熹的意料,却意外地有助于话题打开变得不再尴尬,“我以为你们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不管在哪儿也得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着。”
“有那个福分,没那个特权。”笑了笑,云一鹤不再碰酒杯,直接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磨练孩子,是云家的传统。我爷爷,当年被他父亲送到新疆,种了五年的紫花苜蓿。我父亲,年轻时候被我爷爷送到北大荒当了十年农民,而且不是知青插队的那种,是单独送过去的。到我这一代,大概是国内缺乏挑战性,就直接扔出国去了。”
说到家族的往事,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确实比刚进门时略微好了些,至少找到了话题前进的方向,韩峻熹沉默中点了点头,表情不再带有拒绝相信的成分,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那……你在国外那几年,就一次都没回来过?”
“没有,不许我回来。基本上到最后我已经成了半个曼彻斯特人。”
“难怪你说你英语有当地口音。”
“对啊。”笑了一下,云一鹤口气带了几分无奈,却也透着几许温暖,“刚回来的时候,再遇到之前有交情的英国朋友,他问我怎么出去几年,学了满口的小流氓腔调。”
“真的假的?”
“曼彻斯特口音发飘,多少有点江湖气。”
“啊……”应了一声,韩峻熹暂时没有再多说话。直到两个人都有点快要受不了沉默的尴尬,直到云一鹤眼看着又要开口时,才突然接上了话题,“其实,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