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同她书信来往,若说男人追求女人这一套法子,若没有深厚的功底,是断然做不出来的。我便不想再说话,只吩咐了周瞎子出去。
当夜便开了讲起来,我只出了门,进了主楼,见如今闻莺台上四面皆挂了缦纱勾的帐子,左右又悬着七八盏柔情的流苏纱灯,四面分别展了四幅落地画,将台子裹得妙极。一面名是百转千回做猴王,一面是历经艰辛成弟子,一面是官封弼马心何足,一面是大闹天宫断是非。我心里暗自一笑,总是不管前朝旧事的,如今我也做一回开天辟地的说书人,倒不如将自己看得熟透的《西游记》讲给他们听听,也能做个文化人。
便吩咐几个丫头,下去分四面点了香来,暗自又扫视一遍,堂下皆坐满了宾客。到底是冲着书来,冲着人来,冲着花天酒地来也未可知的。方只使个眼色,那两位伶俐丫头立刻会意,只打起板子来,四周阒然,我方慢慢道来。
“自来盘古开天地,那东海临边上有一块灵石……”
两回结束,我只跳了未记清的几段,方讲到孙悟空大闹天宫处,正被罚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内,只听得帐忽然无声,随即大板子拍得一声响,里面传了姑娘的话来。
“客官请早,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那楼内顿时闹哄哄一片,我也不管,只从后面出了藏月楼。那老婆子一个身子挤了出来,只从后面跟着叫我停住,我方停住,过来见她气喘吁吁,又拉软了声音冲我道,
“好姑娘,你这故事可真真好,老妈子也是从未听过的。现在外面客人叫得凶,你也快去,再讲一回,让老妈子也过过耳朵可好?”
我当下冷笑,答道,
“老妈妈也是经历了风浪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好比碗中米饭,吃一口少一口的。如今只说两回,方将其心勾住,便宜了下次再来,也能给老妈妈多赚些生活,如今老妈妈却再三央求我说,只怕故事有限的,说完了,老妈妈的生意也完了。做事只将就细水长流,也是绵绵不绝的,财运也是如此。若今朝赚个痛快,明日又穷个干净,请问老妈妈如何是好?”
那老婆子听了,默立原地,方想了几回,的确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的,只向我陪个不是。又忙着出去应酬些客人,我只不管,也顺着路子往前走,方到了厢房,正欲关门,却见着外面招着手,冲我招呼的一位姑娘。
我开了半门,仔细看着,见那姑娘婀娜娉婷,脚生莲步,柳绿微摆半身纱裙,鹅黄轻拢一对襟衫,眉眼弯弯翠得很,朱唇润润红似火,高挺的鼻梁白嫩嫩,又戴了对儿吊坠儿的金扇子耳环,胸前挂了凤尾流苏佩,甚是青春美好。我当一细想,实在是无个头绪,千万美人儿从前过,也难辨个高下,但我又隐隐知道,定是那几厢房的某个小姐不得错。
见她由远及近,又打发了一旁的小丫头,只叫了我说话,嘴如蜜甜,直叫着我妹妹的好说话。
“妹妹今日说的故事真真的好听,情节跌宕起伏,张弛有度,虽平日里我也甚好读书,可我竟从未读过妹妹口中道出的这样类似的故事来。可不知妹妹是哪里看来的?也教教姐姐!”
我也未想得请她进来坐,只道,
“姐姐这样说严重了,不过是几句话胡诌的,哪里让姐姐如此费心过来拜访的。”
那姑娘不依,只叫我告诉,
“姐姐这样是难为我了,果真如有这样的书,我只巴不得快快送来给姐姐看,世上但凡找不出一本类似的书了。”
她闻言也罢,只不再强求,又拉着我看了几遍,只不住了赞叹。
“妹妹光有了这让人羡慕的脸蛋,也有了这勾人魂魄的故事,真让姐姐佩服。只快告诉姐姐下回是甚么故事,那猴子又遇着了什么?”
我道,
“姐姐休要见怪,老妈妈说了,这故事好听是好听,断不能说了出去让人编个大概来。姐姐也知道,妹妹昨日才到这里,住得又简陋,左右没有个知心人,也不是怕姐姐口快,只是这隔墙有耳,妹妹是断然不能违背了老妈妈的吩咐的,还请姐姐谅解半分才好!”
那女子闻言低低叹了口,还欲说什么,见我也不大愿意应承,只道,
“妹妹是才来这里的,自然是凭了自己心性说话,且不说妹妹今日举动影响甚大,单论这将沧月楼改名的行为,别的人是断然做不出来的。这番成绩自然是喜人的,但我又隐隐替妹妹担心。我在这里好歹活了这么些年,各方脾性也是有所了解的。只来提醒了妹妹,这临江虽比不得皇城,也靠得皇城下来的官人同临江王治理的,法度断然是不可少的。如今妹妹新了个法子来娱乐大家,免不得要遭了那权势惦记,妹妹还是小心才好。”
我当下同她道个谢,又在门前闲聊几句,看得月华满庭,更子也敲了几次,我睡意也渐渐袭来,方同她告辞。见得外面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急急进来,叫了声“覃姑娘”便领着回去。我自然回了房,不禁冷笑起来,原来这便是东厢房的覃玉蝶覃姑娘,自然是最美的不差。那句“免不得要遭了那些权贵惦记”,我便是要这样的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