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摸出掩息玉佩。
玉佩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将四分五裂。
姜离捏了一个法诀,淡青色的玉佩上闪过一道道血纹, 覆盖至裂痕之上,勉强维系着玉佩。
他又望向水面,倒影中的男子已变回常态了, 墨发随意地垂在身后,一席白衣,仙气凌然。
先回玄天剑门吧。
……至少下回晓雾来,不会找不到他。
…………………………
他回了清源山上, 玄天剑门一如既往地平静和谐、朝气蓬勃,剑舞坪上一排排弟子刻苦地磨练着剑法。
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空中有数不清的剑影划过。
一切如常。
然而那个人不在了。
那个明明已能将天道融入剑势之中,却整日跟在他后面让他教御剑、教剑法、教基础、教刺、劈、扫、撩的人……
她不在了。
“师弟?”
陌风的脸突然从一边冒了出来,他伸手搭上姜离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摇头说道:“你这厮……即使与师妹游玩得很是愉悦,也不至于现在才回来吧?”
顿了顿,他怜悯地继续:“一个月的思过崖是跑不了了。”
姜离默默地听着陌风喋喋不休的声音,不言不语。
陌风忽然轻咦了一声,扭头左右看了看,问:“晓雾师妹人呢?”
姜离隐忍地闭上了眼睛,藏在宽大袖沿下的手微微颤抖着,表情不自觉地抽搐着。
“……出了何事?”陌风的神情也沉寂下来,他严肃地问道。
陌风没等到姜离的回答,倒是先等来了墨茶一只。
远远的,便听到墨茶嘹亮而清脆的呼喊声:“风风,我搞定那厮了,我们浪起……咦?!姜离你这混蛋!”
她“噔噔瞪”地跑到两人跟前,愤怒地一指姜离,气愤难耐地质问:“你把雾雾骗去哪了?”
这回姜离有反应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墨茶一眼,冷声道:“这与你无关吧?”
“你你你!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墨茶先是气得连大马尾辫都一抖一抖的,而后她竟诡异地笑了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呵呵,你以为雾雾送了你月霜,便了不起了么?”
姜离眸光一凝,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歪头嘲笑着他的小姑娘睁着一双稍稍上挑的狐狸眼,轻快地说道:“她也送了我一株……晓雾她根本不知道月霜的含义呢。”
姜离屏住了呼吸,脑子里霎时间死寂了下来,视野里一片空茫,他只看见了墨茶一张一合的嘴唇,与一句响彻他灵识之海的声音——“她根本不曾喜欢过你。”
下一刻,姜离的灵识之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经脉中的灵气逆行而上,他耳中仅有“嗡嗡”的争鸣声,目中满是猩红。
“哈哈哈哈哈……”
他也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的味道,像是在自嘲,却又掺着无法掩盖的Yin鸷。
沉渊剑似是感应到主人的情绪,一下一下地震颤着。
“你猜,她送过多少人……”墨茶仰起头,话说到一半顿在口中,她瞪大她那双青玉色的眸子,惊骇地退后了两步,失声道,“魔……魔族?”
染上了魔息的沉渊剑,从姜离背负的剑鞘中飞舞而出,带着无与lun比的锋芒与气势,如流星一般朝墨茶飞刺而来。
小狐狸惊恐地梗着脖子,冷汗爬满了她的背部。
动不了。
被锁定了气机?怎么办?
……这是境界的全面压制,她……无力抗衡。
原先呆站在一旁,细细品味着墨茶和姜离两人对话的陌风,猛然回神,他跨前一步,堪堪横剑挡在了墨茶身前。
缠绕着不祥黑气的沉渊剑刺上了陌风手中的长剑,长剑悲鸣着,剑上隐有裂纹出现。
陌风抬眼看向姜离,男人Yin郁地垂着头,周身气息混乱而诡谲。
陌风自嘲地勾勾唇角。
十年前,他与姜离斗得不相上下,不想十年后,他竟接不了他一剑么?
陌风深吸一口气,念起风咒,意图卸掉沉渊剑的冲势与力道,谁知沉渊也卷起了一阵剑风,携着更猛的力道,一往而无前。
陌风手一颤,防线尽失,他压下手中的剑,做着最后的挣扎。
说来话长,这一剑不过是一两秒钟的时间,待墨茶反应过来时,陌风已满身是血地跪在地上,他单手拄着剑,痛苦地喘息着。
猩红的血洒在嫩绿的草坪上,留下一滩滩的黑色污渍。
沉渊不偏不倚地插在陌风的肚子上,剑上的黑色魔息一点点渗入陌风的身体里。
“……风风……风风……”墨茶失语地低声呼喊着,踉跄地扑到陌风跟前,无措地扶着他,满脸焦虑与迷茫,“你……你怎样?”
两人的打斗引起了不远处剑舞坪上弟子的注意,他们好奇地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