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邬修筠一副茫然无辜的表情:“若是你听说我要找我师母新相公的麻烦,你会愿意听吗?今日喜宴上,你能保证自己不露出分毫破绽吗?”
不能。
因为即便印风完全习惯了邬修筠的手段,也做不到像他那般的心狠手辣、草菅人命。
“既然阿风你做不到,我又何必要冒这个险呢。”邬修筠伸出手来,似乎要去抓印风鬓角的碎发,被他躲开了:“万一你善心一发,将事情都告诉了我师娘,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不会说的。”
“总有万一呢,要是你突然觉得她可怜……”
“但我不会背叛你。”印风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直直看入邬修筠的双眼:“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永远是多久。”
“一辈子。”
听言邬修筠不禁笑了。
“别开玩笑了阿风,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嘛,改日去春水楼的时候用来骗骗小姑娘还行,但对着我的话,即便你不这么说,我也会给你睡的。”
邬修筠理所当然的说着伤人的话,却仿佛没有自觉。
“你上半辈子都被人关在笼子里,如果有我放你出来,你都不知道这天地间有多大。你能见过多少恶事,遇到过多少诱惑?一辈子这样的话,你这样的人怎么敢说得出口呢。”
“以后可就不一样了啊,你已经出了困住你的笼子。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你以后是会变的,变成自己也认不得的模样。就算死了之后,化作孤魂野鬼了,还是会变的。轻诺者寡信,所以以后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随便说出口了。”
“我已经变了。”印风猛地插言道:“因为你,我早就变了。”
在这之前,他是被关在深宫中的王子。但即便天命对他不公,那基本的仁义道德,他还是懂的。
但遇到邬修筠之后,他强行将自己改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即便做的都是恶事,即便他这把刀握在恶鬼的手中,即便他满手鲜血多的再也洗不干净……他也认了。
不再是像从前那样不情不愿地执行命令,现在他已经自愿地成为了……邬修筠的东西。
他想要留在邬修筠这只恶鬼的身边,想要保护这只恶鬼,只要他能够随心所欲、心想事成……即便是因此自己也变成了邪魔外道,他也心甘情愿。
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再说了啊。”邬修筠轻声说道:“你现在会改变,所以以后遇到了其他事情后,也是会改变成其他样子的。”
对印风来说,邬修筠像是个Jing致美丽的玩偶。虽然外表涂着毒ye,但他是个穷惯了的孩子,所以就算要付出生命,也想紧紧握在手里,不想再放开。
在那之后,两人相顾无言,印风清醒着坐了一晚,等到天亮之时,发现邬小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竹椅上趴着睡着了。待他醒过来之后,浑身上下又酸痛的不行,缠着印风为他推拿,甚至主动问他脖子上的伤口还痛不痛。
一切如常,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邬修筠从裘十三那里不知得来了什么消息后,对着手上的书信笑了。
“明日,金大人恐怕就要面临牢狱之灾了。”
“只因为他娶了你师娘,你便要如此报复他吗。”
“他是罪有应得,这次可不是我陷害他。毕竟他和我师娘现在是一家了,我怎么能不尊师重道呢。”邬修筠笑着讲信纸在火焰上燃尽:“我所说的,不过是将他的把柄找了出来,而且没告诉我师娘,他成为金夫人之后的半个月,两人便要分隔天涯罢了。”
婚宴之上的金大人文雅得体,面色红润,嘴角含笑,笑的是自己人生之中这最大的一桩喜事。大概那时他也不会想到,在角落里有只小心眼儿的小狐狸正喝着他的酒、吃着他的菜,暗搓搓地算计着怎样让他摔落万劫不复之地罢。
邬修筠又找来了新的宣纸,取了字帖来,沾着笔墨,安然自得地临摹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隔着冰冷的面具,印风静静地看着这人,寒意自双眼一直渗透入心。
当真是个无情无义无脸无耻无赖之徒。
“……那日与你说过的话,我又想了很久。”
邬修筠笔尖一顿。
“我都没放在心上,你还想这些做什么呢。”
“你说的话,或许是对的。那么为了让你放心,我就以此剑起誓。”印风说着,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
“若是我有一天背弃了你,你便用这把剑杀了我,我绝不抵抗。”
“……只一把烂剑,我又怎么舍得用它取你的性命呢。”
“它有名字的。”印风皱了皱眉:“我给他取名为虹宇,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用它杀得了南国王子,它可能当真要成了名剑。
邬修筠轻声笑了。
在印风面前,他总是笑嘻嘻的,笑得虚假而矫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