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得太多还是因为最近睡眠实在太少,李云道最后居然独自一人躺在急诊大厅的长椅上睡着了。揉着惺忪睡眼醒来的时候外面己经大亮,门诊大厅那边人声鼎沸,倒是关了灯的急诊这边只剩下老周同志坐在不远处点着脑袋打磕睡。也许是李云道打哈欠的声音惊醒了一夜未眠的周仕君,顶着两个熊猫眼、神情明显有些萎靡的周院长忙凑了上来。
“咦,周院长,您咋也在这儿?”李云道看了一眼刚刚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琢磨着这老周虽然马屁jing一个,但人还算不错。
周仕君也被李云道引得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后才道:“他们已经回市局了,葛队不让把你叫醒,说你最近很辛苦,这不,毛毯也是她吩咐我找来的。”
李云道点头,倒真是没想到那看上去铁石心肠的母老虎还有这么体贴下属的一面,不过当下也没忘记感谢老周一番,随后又将话题转到被砍去双手的悍匪身上:“周院长,昨晚那个人怎么样了?”
周仕君摇了摇头:“胳膊是齐上大臂中段直接砍断的,照理才个把小时的功夫,接也能接上去,可是不知为何那两只断臂进了手术室就开始腐烂,我从医一辈子,这种诡异的现象倒真的从来没有见过。”
李云道也一脸惊异道:“腐烂?这才几个钟头?难道真是这家伙杀的人来多,遭报应了?”
周仕君突然压低声音,凑上来神秘兮兮道:“小李,你到底是怎么砍断那人的胳膊的?弄得那家伙昏迷中也不停地喊‘别杀我’?”
李云道 />了 />下巴,一本正经道:“我当时在梦游,所以……”
周仕君做了一个恍然的表情,点头道:“嗯,梦游中的人能发挥常人想象不出的力量,这一点在医学临床中也不是没有先例。”
李云道立马乐了,这位老周同志有点儿意思:想睡觉就送来只枕头,倒真是个妙人儿。
问清楚医院里还有四位配枪便衣守着后,李云道跟周仕君招呼了一声,便步行回市局。附一院离市局很近,步行也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走近市局大门,老远就看到缺了门牙的老黄从安保室里晃出来,咧嘴冲他笑呵呵地道:“早就知道你小子不一般,这回真是给咱们市局刑jing争了大脸,我弄了两瓶二锅头,晚上没事儿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两盅。”
李云道笑道:“是功是过还不一定呢,不过喝酒肯定行,等着吧,晚上我带俩小菜去你宿舍。”
闻言,老黄乐呵呵地咧嘴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牙床,背着手哼着小曲又转进了他那间空调打得颇足的小,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所以自李云道走进办公室,她没有抬头,甚至都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队长。有话直说吧,我承受得住。”李云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事儿如果要找人抗,他是背黑锅的最佳人选。
葛青没有说话,揉着额头沉默了几分钟,突然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那张纸,推向李云道,却仍旧没有说一个字。
虽然有心理准备,李云道还是心里猛地一沉,就这么失业了?他nǎinǎi的,这也太……唉,李云道叹了口气,拿起那张反面朝上的纸,翻开来一看,先是两个字“调令”。李大刁民喜从悲来,太好了,还没有失业,还有饭吃……等等,宣传处?李云道恍然,应该是离林市长上任不远了。
的确,前一任市长已在两周前正式赴苏北清水市任市委书记,从二把手到一把手,这位在任上待了四年没挪地儿的二把手终于转正,虽然苏北经济远不如苏南,但能从二把手跃至一把手的位置,相信谁都不会放弃这个主政一方的机会。上海市发展委副主任林一一同志调任江南省姑苏市市长已经尘埃落定。李云道看到自己被调去“宣传处”,就已经猜到,林市长离姑苏不远了。
李云道拿起那张调令的时候,葛青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眼前的这个大刁民,见他先悲后喜,然后又是一副若有深思的模样,却丝毫猜不出这个心机深重的家伙倒底在琢磨些什么。
“李云道,我事先申明,这张调令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葛青终于忍不住了,以她的xing格,能从刚刚忍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李云道微笑着看向葛青道:“我知道。”
“你知道?”葛青疑惑地看着李云道,但看样子,这家伙并不像是在说反话戏弄讽刺自己。
“嗯,我来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要进宣传处的,多亏葛队您,我才真正过了把当jing察的瘾。”李云道说得很真诚。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葛青虽然对他有看法,但却出其不意地帮了他一把,这一点李云道在之后的工作中体会更为深刻,有刑jing队出身的背景,就仿佛穿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避弹衣,想动用公检法机关来针对李云道的,都会好好儿再琢磨琢磨。
“你真的很想去宣传处?”葛青对李云道的态度有些不太满意了。别人调你走是一回事儿,你自己想不想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李云道苦笑:“我有得选吗?”
葛青深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