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还想着他,你还想着他——-”
我终于找到了他的唇,颤抖地印了上去,却猛然,一阵尖锐的疼痛,——— “抗抗!!” 最后,徒回旋着虞澍痛彻心扉的呼喊,我,陷入一片黑暗————
42
“你认为《驱魔人》讲了什么?” “小女孩被魔鬼附身,然后做了很多坏事。” “什么样的坏事?” “把人抛上扔下,从窗户里推出去,还有————用十字架自慰。”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自慰。” “知道。” “你会那样做吗?” “难道你不会?” 这是12岁那年,一个阿瑟.佩恩的男人和我的对话,他的中文很好。
那天,他来找文小舟,文小舟正在开会。我坐在文小舟的办公桌上摇晃着双腿和他说着话。
后来,文小舟出来,他对我父亲说,“我和一个隐藏在女童驱壳里的魔鬼对过话,百无禁忌。”我垂着头安静地玩着自己的指甲。
是的,也许我从来就是一个魔鬼。毁灭了他们,再来毁灭自己。
蜷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眼,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细致描绘着12岁那年我和那个叫阿瑟.佩恩的对话,想着他对文小舟说的那句话,想着当时文小舟的表情,————奇怪,我看不到文小舟的面孔————一遍又一遍————
“文抗抗,我知道你醒着,你听好,不管你要疯到什么程度,你听好,” 耳边,强硬地插进一道声音。我认出,是奚然。他冷厉地闯进我执著的思境,一定要让你听到他的声音,
“你想死,自己找个地方干干脆脆地去死,别拖着虞澍,别拖着他!虞澍————他是被鬼迷了————他这样爱着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文抗抗!你的良心真被狗吃了?!你爸爸死了!他早他妈见阎王去了!这几年,这几年是谁为你掏心掏肺,是谁把你当宝贝一样含在嘴里,你他妈是真疯地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你觉得,虞澍就活该这样对你,就因为他先爱上你,————文抗抗,抗抗啊,他要真死了,他要真先你而死,你该怎么办,你怎么办呐——-——抗抗!!”
他猛然冲过来,使劲掰开我僵硬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我听见他倒吸一口的猛气,我感觉到他张劲勒开我牙齿的张皇,“抗抗,抗抗,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我说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我依然紧紧地闭着眼,紧紧地咬着唇,咬出了血,管不了了,泪水多少从紧阖的双眼里滑出,管不了了————“他要真死了,他要真先你而死,你该怎么办,你怎么办————”
“抗抗,我说错了,我————别这样,放开唇,乖,放开唇———虞澍,虞澍他很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他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去————放开唇,抗抗,别咬了,求求你,别咬了————”
----“他要真死了,他要真先你而死,你该怎么办,你怎么办----” ----“他要真死了,他要真先你而死,你该怎么办,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魂飞魄散,结束这一切吧。
番七(奚然) 她的魂魄里一定住着一个魔鬼。固执倔强,又软弱凄哀。
女孩儿依然紧紧地蜷缩着身体,紧紧地闭着双眼,紧紧地咬着唇,即使,我在她耳边流着泪苦苦哀求,即使,我已经将她放在她的虞澍身旁。她依然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象一具僵硬的,失去了灵魂的尸体。这样的她,让人痛进骨子里,撕扯着所有的知觉————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茫然地看向跟我示意的护士。我无神地又垂下双眼,嘴里一直叼着那支没有点燃的烟————不该那样去刺激她,你明明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孩子————
双手插进发里,我万分懊恼,甚至,恨着自己。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到看见那样躺在病床上的虞澍,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难道真要搭上一条命,那个女孩儿才心甘?她失去了父亲,就该磨折着这个用生命爱着他的男人也献出一条命?我为虞澍悲哀,为他不值,为他不甘心!所以,我去痛骂了她,第一次,我指着一个女孩儿,愤怒的让她去死————
可, 她蜷缩着的身体越来越紧绷,僵硬地明显地如一块顽石,我脑中的一根弦突然“砰”地如扯断,我猛地惊醒过来!
当我冲过去,看见她的面孔————那样苍白的绝望,整个被染红的下巴,她的齿缝间都是血————我慌地手脚无措,我害怕极了:她身体的每个细胞仿佛都在哭泣,她在渐渐远离————
“抗抗,求求你,求求你——-” 直到最后,我能说出的话只有这些,求她什么,我竟然也不能分清,是不要再咬那已被血染红的唇,还是,原谅我————
当我疯狂地抱着她飞奔到虞澍的病房,不顾阻挠地将她放在那张病床上,放在她的虞澍身边时,悲哀地发现,她仿佛已经远离————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虞澍,看着失去灵魂的抗抗,这两个躺在一起的身体————我,从没有那样失声痛哭过。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