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做双腿的复健,最终林羡鱼能够脱离轮椅,拄着拐杖慢慢行走了,这让林羡鱼的心情好了不少,也对关之莲很感激。
因为复健的工作本身是应该由医院的护士来做到,但是关之莲更专业,于是就主动向医院申请揽下了这份工作。
有时候林羡鱼会觉得疑惑,为什么医生要对自己这么好,但是医生的答案一直都是这是我的责任,官方得不能再官方,于是林羡鱼也就没往深处里去想。
一天下午,天气转好了一些,阳光从树木细细的缝隙间落下来,关之莲与林羡鱼在医院的花园里慢慢散步。日光和空气都很温柔,鸟鸣啾啾。二人走过一条户外长廊时,关之莲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林羡鱼,微笑着问他:“我朋友给了我两张艺术展的门票,是Janaki的。”
“Janaki,就是那个英国的奇诡画家,每一幅画都能引人深思却又有着巨大的视觉冲击力的画家,他来这里开画展了吗?”
“他来中国了,你想看的话,明天我们就飞去上海,机票我也准备好了。”关之莲说。
林羡鱼眉眼都弯了起来,还是摇了摇头:“这可怎么好意思,我也没给您什么……”
“我请你。”关之莲说。
林羡鱼总觉得自己和医生之间的对话、交往越发像是自己高中时分和同学的交往一样,单纯而明朗,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彻彻底底地错了。
当他们真的到达画展时,关之莲带着他前往空旷的画馆,这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墙上都是Janaki的地狱系列的画作。柔和的灯光下,关之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带给林羡鱼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羡鱼用拐杖支撑着自己,只觉得自己后背寒毛直竖,他想要后退,但发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太糟糕,如果发生什么事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脱离现在的处境。
关之莲微微叹了口气,给了林羡鱼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不要紧张,阿羡,一直以来,我都想告诉你一件事,只是我一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这么做。但是,人生很短暂,如果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却连试一试都没有勇气,那么也太悲凉了。”
“关先生……”林羡鱼喃喃出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是关之莲的神情又让他觉得自己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他进退维谷,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做不了什么。医生的语气听起来也很奇怪,这是要和自己……表白?
林羡鱼有些懵,拄着拐杖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只盼自己想的都是错的。
关之莲就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微笑着看着他:“阿羡,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关之莲的声音坚定而轻柔,似乎含着九万里的情意,如水温柔徐徐流过。
林羡鱼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在地上。
他的额角冒出细密的薄汗,整个人紧绷起来,觉得自己的状态极度糟糕。从小到大与他表白的人不在少数,但他就像从来没在感情这方面开过窍一样,女孩子塞在他书里包里的情书叠起来有厚厚一沓,但是他从来没拆开看过,再之后,和他说这种话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张子瑜,一个是死去的徐柔。
无论哪一个都让他觉得这是一件极度糟糕的事情。
张子瑜被他伤害,所以伤害回来,徐柔的死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情,他许诺过那个女孩要一起出去。
林羡鱼咬了咬牙,极力用拐杖支撑住自己,他觉得医生不是张子瑜,医生可以沟通,他和医生已经沟通了这么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向医生,语气坚定地开口:“医生,我从小到大,从未对谁产生过类似于恋人的这种情感,你觉得我是怪胎也好,但是事实的确如此。我从没想过和任何人发展一段超过朋友程度的关系。医生,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谁也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男人。”
关之莲听了,半晌没说话,空气更安静了,而后林羡鱼听到关之莲微微叹了口气。
恍惚间林羡鱼似乎听到了意大利语的咏叹调,女高音在画廊中回荡,天使的雕像合着手,每一寸衣服褶皱中透出的竟然都是懦弱的味道。
“阿羡,是因为张子瑜吗?”关之莲问。
那个名字就像一记重击,凶狠地砸在了林羡鱼的心脏上,林羡鱼僵离在原地,他想摇头,但是不知为何身体却动不了。
身体不愿意跟随他的想法行动,他听到内心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低喃:阿羡,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你想得到那个人吗?或者说,你想为你的过去赎罪吗?
林羡鱼无声地回应那个声音:我不知道……但是我……如果可以,我想回到过去,无论如何,那个雨夜我愿意和他一起走。
我不想看到他哭,也不想看到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我恨他,可是我……
关之莲见林羡鱼久久没有答话,神情掠过一丝诡谲的色彩,他朝着林羡鱼缓步走过来。
“我知道情况本该如此,那么,阿羡,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