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拿着一只手机递给她:“白小姐,少爷的电话。”
白非衿慢慢抬起眼睛,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你觉得我会接麽?”
“少爷会生气。”管家不卑不亢,执意举着手机:“白小姐何必逞一时之能,坏了双方的兴致呢?或许少爷不过是打來问您的身体状况,别无他意,小姐也不用太警惕。”
白非衿在心底冷哼一声,放下花枝,音调略微提高:“帛管家,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接这个电话的,你记住。”
拿过那只银白色的手机,白非衿眼中透出一丝嫌恶,继而放在耳边。她不出声,等待着,探试着,她能感觉到手机另一端的帛宁有多生气。
最近白非衿言行与平时大为不同,恃宠而骄,奢侈无度,时常口出恶言,举止放狂,下人们已经议论纷纷了。
帛宁知道,白非衿这是在激怒他,在触碰他的底线。
“白非衿。”最终还是帛宁先开口,压抑着怒气,声调平静:“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呵,鼎鼎大名的帛少,居然打电话來问她自己在做什么……
白非衿笑出声來:“帛总监,您大概忘了,我还被您囚禁在这里呢,如何猜得到您在做什么。”
“我在写请柬。”
沒容白非衿笑到底,帛宁突然冒出这一句,突兀,危险。
“请柬?”白非衿呼吸一滞,眼睫毛在脸上落下重重的Yin影:“什么请柬?”
“订婚请柬。”
订婚?
和谁?
白非衿脑子里重复着这两个问号,麻木的心重新活了起來,张了张嘴,她感觉很难说话,所有字词堵在嗓子眼,难以问出。
“怎么不说话?”
帛宁手中执着金笔,在烫金请柬上写下两个名字,他的字格调刚劲骨瘦,很有柳体之风,移开手,上面赫然是“帛宁”“童久久”。
耳边是电流静静冲过的声音,双方沒有言语,帛宁冷哼:“你是不是想问我,和谁订婚?”
“……”
“和你。”
白非衿立时慌乱,语调高亢,所有思路被打断:“撒谎!”
帛宁低低笑出声來:“如果是真的呢?”
“不可能是真的,我们彼此憎恨,早已沒有这种可能。”白非衿胸中蔓延着悲伤,可是却一点沒有露出端倪:“帛宁,我已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女孩,所以收起你的伪装和假仁假义,要么毁了我,要么放了我,你别无选择。”
“哦?”帛宁挑了挑眉,“我仍然有第三种选择,拥有你的同时毁了你。”
“你……”白非衿语气里的痛恨一表无疑:“如今我已不想再问你为什么选择我的原因,但是帛宁,你有第三种选择,我也有。”
“你想去死?”帛宁轻易地猜透她的话中意思,金笔在掌中跳跃:“如果想死,你早就死了。白非衿,你不敢,你至今还留在我身边,不是你沒挣扎过,而是挣扎的不够彻底。”
“你这是强盗逻辑,将自己的错嫁接到别人身上,不过你的确说对了,我不敢死。因为现在的我,太弱,太蠢,连死的勇气都沒有。帛宁,我不希望你我选择第三种方法,时至今日,我早沒了与你纠缠的打算。”
“嗯?”帛宁浓重的鼻音听起來很暧昧,暖暖地传过來:“这可由不得你,非衿。”
白非衿语气冰冷:“地狱是你的命之终点,不是我的。我也沒兴趣参与你的Yin谋,倘若你执迷不悟,硬将我拉入你的人生轨道,我发誓,会让你悔恨一生。”
阳光明媚,花香阵阵,和暖的风吹过小亭,宽大广阔的草坪寂寞无声。下人们來來去去,忙碌嬉笑,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而白非衿的声音,却给这一切添加了不祥的色彩。
“我等着。”帛宁显得极为愉悦,听不出是真是假。
这是两人第一次用这么平静的方式互相诅咒、羞辱、揭开伤疤,也是第一次重新审视对方。自从白非衿病好以來,很多事都变了,一旦她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计划,一切是不是可以推翻重來呢?
金笔的笔尖锋利霸道,帛宁近乎自虐地将笔尖刺入自己的食指,鲜血流了出來,源源不断,弄脏了烫金请柬上的名字和美丽的花纹。
“我和童久久的订婚典礼,你一定要來参加,好吗?”帛宁宠溺温柔的声音,很适合说情话。
白非衿笑得眉眼弯弯,清秀容颜宛若清晨最娇艳的花,毫无瑕疵,天赐美貌:“当然,哪怕用掉最后一口气,爬也要爬去祝福你们。”
我发誓。
白非衿的心又痒又麻,挠不到,抓不住,很难受,但她不能说出來,还要微笑着,装作什么事都沒有。
她不能在他面前败下阵來,从此,一场也不能输。
“我爱你,非衿。”帛宁的血糊满手掌,看起來异常可怖,但他的笑容并未因此削减一分,当然,温情款款的语气,足以令世上所有女人疯狂。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