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居然还这样依依不舍的握着他的手,死缠不放……
如果被太子或者有心人看到,那岂不又是是非一桩?
于是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又不忍惊醒了泣夜,便只是稍稍放松了力度,就是这么稍一放松,泣夜却立刻觉察到了,他猛的抬头,黑水晶般的眸中是难以掩饰的狂喜:“你终于醒了!”
易轻寒不解的看着他,一颗心,却因为他此时的欣喜感到雀跃。
因为她眸中的不解,泣夜恍然回神,那一派狂喜之情顿时褪的干干净净,身上的疲倦也一扫而光,他微微肃身坐正,又是一派威仪,方才情绪的异动,似乎只是易轻寒乍一醒来时的幻觉。
易轻寒心里划过淡淡的怅惘,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泣夜都会这样心神不宁,同时,她惊奇的发现,每每见到泣夜时那种莫名的心痛消失了。
“皇后娘娘凤体终于安康,实在可喜可贺。”泣夜淡淡的开口,并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只是,他的手刚刚一动,易轻寒却像是条件反射般,把他的手死死抓住。
“皇后娘娘,请松开我的手。”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多了几分威严。
易轻寒像是吓了一跳,她慌乱的松开他的手,尴尬,却又有着不舍。
二人一时相对无语。
片刻后,易轻寒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刚才叫我什么?皇后娘娘?!”
她的神情,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看上去楚楚可怜。
只是刚说完,她就为自己的失态感到赧然,她歪了歪头,调整一下情绪又转脸看着他。
当然,她歪头的时候,也错过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忍与疼惜。
“四十九天前,您在帝释云天塔中录完大悲如来咒,因为心神俱损,便一直长睡不醒,新皇将完稿的大悲如来咒交给先帝,先帝阅罢,大笑三声,只说了一句心愿已偿,便殡驾归天了。新皇即位后,改元天狩,并且立即昭告天下,您就是当今皇后了。”泣夜语气平平的陈述着,用尽可能简练的语言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易轻寒愣愣的看着泣夜,半响,她突然开口:“你是说,我睡了四十九天那么久?”
“是。您在塔中待了九天九夜,用九天九夜就将大悲如来咒全部誊录完毕,而且字迹笔风与端华太后一般无二,想来,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先帝才会欣喜若狂,说出心愿已偿的话来,”泣夜的语气带了一丝钦佩,并且渐渐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温柔与怜惜,面具之后的目光,亦从威严淡漠转作柔情依依,“九天九夜不食人间烟火,只靠千灵菩提心维持体力,所以在将繁多的经文全部誊写完毕后,心力耗尽,心神放松之下,反而沉睡不起。”
这个解释看上去合情合理,易轻寒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她想了想,又问:“端华太后是新皇为母后上的谥号吗?”
“正是。”
“那么,你的意思是,大悲如来咒是父皇为母后完成的心愿?因为我把剩下的写完了,父皇觉得心愿已了,便追随母后而去了?”
“正是。先皇与端华太后伉俪情深,他们因大悲如来咒结缘,却又缘尽于此,娘娘您将经书录完,先皇便觉得可以与太后再续情缘,便了无牵挂的去了。”
“可是……”易轻寒依旧满腹疑窦,此刻,她已经想起了自己在塔中所见的怪事,想起了自己对皇后之死产生的怀疑,可是,这些事,能对泣夜说吗?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埋在心里,日后,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为死去的皇后讨回公道!
“娘娘,您饿了吧?”
耳畔,传来泣夜隐含关切的声音,尽管因为面具的遮掩听上去仍旧沉闷,可那种淡然的温和却让人觉得贴心。
易轻寒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乱叫,身上也虚软无力。
她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难为情,苍白的脸上顿时彤云密布,虽然神情憔悴,却依旧娇美可人。
“娘娘,您睡了这么久,不宜进食太多,先用些清粥小菜,以免伤了肠胃。”
泣夜说罢,拍了拍手。
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太监走进来,施礼道:“国师有何吩咐?”
“去端碗燕窝粥来,告诉御厨,要放鲜椰汁、白莲、菊花三样,冰糖不要放太多。再有,去禀告皇上,就说皇后娘娘醒了。”泣夜有条不紊的说道。
“是,奴才记下了。”
“等等!”
小太监刚要退下,泣夜又叫住他,“皇后娘娘醒来的事,记得去告诉六王爷和断统领一声。”
“是,奴才遵命。”
这时,泣夜转向易轻寒,“娘娘沉睡的这段时间,宫中有许多变故,本座会为您一一道来。您的影卫断锋,被皇上擢升为大内侍卫统领,不过,”泣夜似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断统领拒不受职,被皇上禁足在幻月宫,娘娘醒来之前,不得解禁。”
易轻寒心里一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