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玉轻舟出了后花园,商青鲤俯下身伸手揉了揉腿。三Yin交上跗骨金针一日不取出,她这条腿便一日无法用劲。昨夜睡了一觉,今早起来内力已经恢复了,也只能让她行走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江湖上都传金针封xue是千钟楼主的独门绝技,因他所使金针的不同,致使他的金针一旦刺进xue道,旁人是无法将金针取出的。
商青鲤心中琢磨着日后再遇到玉无咎时,不砍他几刀实在难解她心中闷气。
她尚在想着砍玉无咎,玉轻舟已领着江温酒踏上了拱桥,不多时便走到了亭中。
“阿鲤。”玉轻舟开口唤道。
“嗯?”商青鲤慢悠悠应声。
江温酒径自在桌旁坐下,单手撑头,凤眼一扫桌上的七弦琴,懒懒出声:“昨夜睡的可好?”
“尚可。”蓦然想起昨晚他蹲下身为她脱鞋的场景,商青鲤心下有些别扭,转过头看向亭外湖面上的接天莲叶。
“……”本想着为二人互相引见的玉轻舟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旁若无人的两人,坐下道:“道长原来是认识阿鲤的。”
“当然。”江温酒笑道:“贫道本就是来找商居士的。”
玉轻舟:“……”
慎行适时出现缓解了玉轻舟的尴尬,他听完慎行凑到耳畔的细语,眸色略沉,起身笑道:“既如此,本王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
玉轻舟走后,亭中便只剩下了商青鲤与江温酒。
江温酒起身走到商青鲤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莲叶铺满了湖面,间或竖起几枝花苞,不远处的湖岸上垂柳依依,有几只黄鹂落在枝梢上歌声嘹亮。
他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递给她,道:“拿去。”
小小的黑瓶躺在他如玉的掌心里,黑与白,十分夺人目色。商青鲤不由低头看去,疑惑道:“这是?”
“瓶中四粒丹药,今明两日,口服一粒,捣碎一粒佐酒敷于三Yin交上,金针可消。”江温酒道。
伸出二指自江温酒掌心把瓷瓶拈起,指尖不期然碰到他温热且细腻的肌肤,商青鲤脸上飞过一抹不自在,看着瓷瓶道:“这药是你……”
“千钟楼的人送来的。”江温酒眯着眼,道:“我找大夫验过了,可以用。”
玉无咎让人送来的。
商青鲤顿了下,把瓷瓶收进怀里,心中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少砍玉无咎一刀。
江温酒像是专程来王府送药的,把药交到她手里之后只说了句要去准备祭礼事宜便施施然离开了。
北楚信道,供奉诸神。春求服田力穑,夏求时和岁丰,秋求岁稔年丰,冬求瑞雪兆年。因此将一年内春夏秋冬四次祭礼看的分外重要。不仅燔烧黍稷、宰杀牲畜等,皇帝还会亲上祭坛焚香跪拜。
是以江温酒说要准备祭礼事宜倒也并非托词。
江温酒走后,商青鲤坐在亭中,想着玉轻舟所说的祭礼后启程去南蜀之事,眸色渐深。
☆、二六。红颜唱小生。
黑瓷瓶中是四粒朱红色的药丸,商青鲤服了两粒,又碾碎佐酒敷了两粒在三Yin交上,第三日金针果真消了。
这日夜里,商青鲤翻墙进了玉府。
长乐居里空无一人,院中隔几步便种了棵枇杷树,正值果期,树上枇杷累累如珠,压弯了枝头。
商青鲤站在院中,视线从一棵棵枇杷树上掠过,似是又见到了那年玉落溪挽着她的胳膊指着一棵棵枇杷树眉眼得意的情景。
胸口沉甸甸,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有些透不过气。商青鲤静静驻足了片刻,按捺住满腔喷薄欲出的情绪,终于上前几步推开了玉落溪的闺房。
从扣在腰间的银色袋子里掏出一枚夜明珠,借着夜明珠萤白的光晕和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商青鲤打量着这间屋子。
玉落溪的闺房布置的极为讲究,乍一看似是有些素净,实则房中的桌椅屏风无不用料考究,便是桌旁一只凳子,亦是百年沉香木打磨雕琢而成。
置身此间,便觉四面悉香,香味悠远绵长,有清透之意,恰是沉香木特有的味道。
屋子里显然是时常有下人来清扫,抚过桌沿的手指未沾染上一点灰尘,整洁干净的浑然看不出是一间几年不曾住过人的屋子。
商青鲤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又潜进长乐居中其它几间厢房一一察看,依旧是一无所获。心中不免疑窦丛生,飞鸽传书给她的到底是玉落溪还是谁?引她来长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那日长安街头追捕她的那帮人又是谁?傅阿骨和那个跟踪她的人现下是何情形?
这些问题在她心头萦绕多日,终究无解。
快要四更天的时候,商青鲤才从玉府离开。
她揣着满腹心事独自走在街头,苍穹之上月光如水洒落,几颗星子忽明忽暗。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听得见鞋子摩擦过地面的声音。
商青鲤单手握着收在刀囊里的鸿雁刀,沿着长长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