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歌声从范达的喉咙里哼了出来。
夏云抽身回旋,二话不说砍向一个黑兵卫的腰肢。
却不料那人身上像是裹了一层铁皮, 剑砍了一半嵌了进去,一时半会儿却拔不出来!
“……砍一截柳条送给舞水的姑娘……”
歌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夏云的视线里。
范达转到客山的门口,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一层。
他骤然从喉咙间吐出一口鲜血,腥黑的血中几条虫子在雪地里疯狂的扭动。
范达的脸色暗沉,自言自语道:“雷震……”
“将军,没事吧?”一名包棋关切地围了上来,却被范达伸手制止,“别过来!”
眼角余光注意到远远走近的普拉十五世。
范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明月高挂了。
但刚才的反应让他非常不好受,范达眉头紧皱,心里暗道:他的子虫只种给了雷震,这个反应……雷震他是……死了么?
“进去吧。”普拉已经走了过来,从后面拍了拍范达的肩膀,尚且还不知道自己的刑室已经被夏云初一搅了个天翻地覆,轻松笑道:“我已经派人去提人了,你把你的人也叫上,时间差不多了。”
*
此时被范达担忧的雷震虽然没有死,但已经离死不远了。
他拄着障刀,疯了一般地冲着初一再度冲了上去。
初一此刻的状态却比他好不了多少,只能勉强地提剑一挡,很快便被冲击力往后震退了好几步。
脚步一滑——终于在悬崖的边缘止住了。
他费解地盯着蓄势待发的雷震,不明白为什么从岛上回来之后的这人突然就功力大增。
打了这么久,虽然他身上伤痕无数,却丝毫不见他露出任何疼痛的迹象来——就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石头人一样!
初一咬牙,回身又是一挡,这次成功地那自己受伤的长剑把对方的障刀给往一旁撞开。
手脱力没握紧,只觉得指尖已经被寒风冻得没了知觉,甚至连基本的握拳都握不住了。
……他不会……就要死在这个地方吧……
额头上渗下的血把眼前模糊成血红色的一片,初一无端地升起这么一个念头。
跌跌跄跄地想要重新跑去捡回自己的长剑,却不料雷震大喝一声,托着已经快要残废的身体不管不顾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初一一个猝不及防,连忙回手一个硬劈,却不料被雷震一记扫堂腿就撩在了地上。
不好!
他飞快想要重新站起来夺回主动权,却在起身的瞬间因为肩膀上的伤口猛地撕扯而迟滞了一下。
一记掌风贴着伤口就打了上来!
初一从喉咙里翻出一口鲜血,只觉得那掌风带着十二万分的冷意往骨头缝里钻。
……不……不对……不是冷意……
剧烈的疼痛让初一稍稍清醒了一点。
他低头看向雷震的手掌,发现雷震的掌心不知何时被他划开了一道伤口,里面顺着血ye流出来的无数黑色小虫正拼了命的攥紧自己刚刚接了一掌的手臂。
小虫自手臂上的伤口涌入,初一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撕咬自己的血rou和骨头!
“你!”初一怒目而视。
却对上雷震Yin阳怪气的一阵冷笑。
“这位小兄弟,当初在岛上杀死我兄弟的时候,可想不到会有今天吧?”雷震狰狞的样子几乎看不出来原貌,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浑然不知痛觉地朝初一猛地一踢,“从岛上回来时我就没打算活着,想着给我兄弟报仇,结果还真的被我碰上了一个……只可惜,那个叫夏云的享受不到这等‘招待’了。”
初一只觉得脖子发凉。
这个人处心积虑地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饵,就为了给自己下这么一个套?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挣扎着站了起来。
墨绿色的眸子像极了孤身作战的独狼。
盯着雷震,初一哆嗦着扯出一丝冷锐的弧度。
却很稳。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雷震,就在雷震蓄力进行下一轮进攻的时候,初一猛地用两臂钳住了雷震的手掌!
最后一丝力气也消散殆尽。
初一猛咬舌尖,双膝一顶,把雷震连人带抱地扑在了雪地上。
两人顺着地势扑腾腾地往边上疯狂滚去——不出任何意外地摔下了悬崖!
初一从喉咙里发出哧哧的笑声。
从下至上的冷风吹得他睁不开眼,但他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在无限下坠。
同他爬上来时的艰难痛苦不一样,他此刻正在轻盈地,下坠。
在空中坠落的时候,他用残存的理智想到:其实如果他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能等到救援了呢?不,等到的或许不是夏云,也有可能是雷震那边的人。
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