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人打算溜,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袁华刚起步的时候,隐约看到前面两人一追一赶“闹”得好不热闹。
……这两人,确定不是在外出郊游吗?
袁华轻轻皱眉,颇为无奈地追上了自己的两个师傅。
*
当将军收兵回营的时候,迎面正碰上在营帐内挑灯夜训的雷震。
“人找到了?”
凌厉的掌风把四周照明的火把打得几近熄灭,见到人来了雷震便把掌风顺势一收,稳定下来,大步流星地朝向回来的队列走去。
“跑了。”
将军言简意赅,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雷震大为恼火。
“你手下这么多的人抓二十几个人都抓不了你还好意思回来?”
将军冷笑一声,毫不犹豫把特使的副令扔回雷震手中,眼睛一眯,尽是嘲讽,“被大人贬到这蛮荒之地的人还好意思在这里指手画脚?”
眼看雷震听了就要近身上来干仗,将军二话不说把障刀拔出,冷锐的刀锋直对雷震眼睛——刺眼的寒芒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雷大特使可别忘了,这是军营,我的地盘。”将军倒也没有真的想要打起来的意思,见雷震没了动作,他举起的手臂微微放松,“而这些兵,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
雷震被将军的话噎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一年前他、离火、天乾共受陆坤指示暗自南下寻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天涯海角。无论中间经历了什么,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离火、天乾已死,唯一侥幸逃脱的他却无功而返。
上岸后木之杀了艮山的消息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他捉了好几个飞龙寨的族人询问,才总算明白了木之便是站在乔安月旁边的那个女子。
到底岛上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纵使陆坤想要相信都不免存了几分疑心。
在偷听程柘翻译岛岩上的时候,他偶尔得知还有些未成熟的天涯海角被夏存修带到了外界。
几番寻觅,他好不容易借着此次捣毁南军乌塞之盟的机会主动请缨来到边陲,明着是为阻止,实际上是为了能够顺道接近沉渊阁的中枢。
虽然结盟一事南军乌塞早有行动,此次只是交换文书多加重保障,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毕竟砸在自己手里,回去陆坤免不了又会数落几句。
若是单纯的数落倒还好,他们八卦门中的人又不是所有人都是陆坤的下属,艮山那家伙死心塌地跟着陆坤只因为陆坤对他有救命之恩。
但他自己、离火、天乾,却只是单纯的附庸关系。陆坤能够给他们旁人难以给予的金银、药材、权势,实在不行大不了一走了之。
可现在问题关键就是故去的离火和天乾的家人不知何时便陆坤悄无声息地控制了起来。
雷震心里泛起一阵烦躁——他大可一走了之,但这些人却是故人所托。
他在江湖上名声算得上是“邪道”,但秦侩也有三朋友,反而更放不下这些人。
“抱歉,是我唐突了。”雷震深吸一口气,觉得今日的性情着实暴躁了些。
强行按捺住性子,对着这位在他不在之时异军突起,甚至在陆坤眼中多受赞扬并且已经成为八个正位的候补人选的青年将军拱手说道:“还望艮山莫要介怀。”
艮山,是陆坤准备为这个年轻人留的新位置。
雷震心里苦笑一声,恐怕陆坤找到合适的替补人,离火和天乾也要重新易主吧?
这句话已经是很明显在示好了。
然而将军只是闷哼一声,对此言辞不做评价,扔下一句“明早从我的军队里滚出去”便大步流星地走开。
进了自己的帐篷,将军才终于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把障刀直接扔在角落里。
案几上的烛光被突然闯入账中的气流扇得呼呼作响。
许久,将军才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指腹按住面具的边缘,稳稳地露出自己面具底下的皮囊。
一道狰狞的疤痕从下巴移到左额,左眼已经坏死,面容之下满是凸起的青筋,仔细看去,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不停蠕动着。
谁都想不到这具看似魁梧的身体有着一张近乎苍白的脸。
他慢死条例卸下护腕、甲胄,露出里面单薄的里衣,捋起袖子,健壮的手臂上却是病态的苍白,青色的血管显而易见。
“艮山?”他冷哼一声,像是在嘲笑这个名字,摇摇头,随即又清晰地吐出另外两个名字。
“夏云、乔安月。”
他眯起眼睛,剩下的独眼里发出灼热的光芒,似乎在缅怀什么。
在这一瞬间,他的气势陡然变弱,Yin沉的面上透出一丝欣喜,就连那病态的皮肤看着似乎都健康了许多。
他似乎在努力模仿着某个人,拿捏着嗓子,突然发出一串乡间俚语,说着:“夏姑娘、乔姑娘……”
“……我们又见面了